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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重晚晴 翠屏

晚晴听了,不由摇头叹息,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吩咐鹊喜道:“我出去一趟,太医来了,你们先让人按方子抓药。”

说完,便带着紫蝶径直去找许久不见的朱良。近来听说他病了,她一直没空去探望。

晚晴按着记忆找到了朱良的寓所,是在皇宫西南边一个最精致不过的小院子,就在他叔叔的隔壁,为了避嫌,晚晴从未来他这边,今日还是初来。

主仆二人进了屋子,却见一个清秀的宫女正在喂朱良喝药,朱良病恹恹的,好似生了风寒。

小太监禀报后,朱良见了晚晴,脸上一红,忙忙推开那宫女的手,起身道:

“姐姐来啦?我这里腌臜地很,姐姐怎得也不派人先来知会一声?”

晚晴还没作声,那宫女脆生生向朱良笑道:“看你说的,姑姑来这里看咱们是好事,你怎的还埋怨上了?”

听她这般说,晚晴楞了一下,旋即笑道:“良儿,听说你身体不适,我来看看你。”

又笑对那宫女道:“这是翠屏姑娘吧,常听良儿提起你,果然好个相貌,良儿,你有福啦!”

说着,便褪下手上的一对牡丹莲花纹的金钏,递于翠屏道:“姑娘莫要嫌弃,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翠屏并不接过,只拿眼瞄着朱良,朱良点头说:“姐姐给你,你便拿着吧。”

翠屏这才接过,屈身对晚晴施礼道:“那谢谢姑姑了。”

“叫姐姐!”良儿忽然抬高了声音,对翠屏训斥:“姐姐和你差不多一般年纪,叫什么姑姑……”

“我……”翠屏紫涨着一张脸,委屈地说:“我知姑……陆尚仪是皇后身边体面的女官,不敢随意叫。”

她明知晚晴的封号,却不称夫人,还称晚晴为尚仪,又故意称其为姑姑,言下之意自然还是将晚晴看作一个稍稍体面的下人。

紫蝶大为不满,拧眉便要上前说道,被晚晴一把攥住腕子,用眼神示意她不可。

“行了,你先出去吧。”良儿低声对翠屏道,“我要和姐姐说说话。”

晚晴见这翠屏似对自己成见颇深,心里不由有些惊异,只得笑着打圆场道:

“看看,我一来倒害得你们俩孩子打起嘴官司来,左右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有什么要紧?”

说着,又携着翠屏的手道:“咱们姐俩正该说说话,良儿,你好好歇歇吧。”

朱良见晚晴这般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又吩咐人去给晚晴沏茶,三个人在一边说着话,晚晴不经意道:

“翠屏姑娘我看着眼熟,是不是咱们见过?”

那翠屏略低低头道:“是,去年年底,奴家被张光夕那厮欺侮,是尚仪帮忙解围的。”

良儿惊问她道:“有这回事?那你怎么没给我说过?”

翠屏不知他指的是自己被调戏一事,还是杜晚晴解救自己一事,一时没敢接话。

晚晴见状,忙来解围 ,嗔良儿道:“给你说了,你便要去报仇吗?”

说着,给良儿递了个眼色,良儿会意,便和颜问向翠屏道:

“我是担心你啊,你没事吧?淑妃娘娘可说什么了?”

翠屏垂首,两手攥起裙上的芙蓉绦,小声道:

“淑妃娘娘只是骂了句猪狗,便丢开不管了。我一直不知是尚仪解救,今日见了尚仪才知道,还请您恕罪。”

说着,便起身对晚晴福了福。

晚晴笑道:“无妨,妹妹不用多礼。都是自己人,何须客气?”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晚晴便要起身告辞,临走,她深深看了良儿一眼,良儿笑道:

“那姐姐好走,过两天病好了我亲自带着翠屏来致谢。”

翠屏听了这话,脸上有了几丝喜色,也客客气气地和晚晴道别。

回宫的路上,紫蝶忍不住抱怨道:

“打个对食虚凤假凰的还当了真了,竟然对夫人您也冷着个脸,我看这小朱公公平时极精明的一个人,怎得也这般傻起来?找个这样的女人。”

晚晴破天荒没说她,只是望着天上几只飞来飞去衔枝的喜鹊,缓缓道:

“朱公公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姑娘,能被朱公公瞧上,必也有过人之处。”

到了第二日晚上,朱良果然来找晚晴,一来便道歉说:

“姐姐莫生气,那孙氏就是个榆木疙瘩,认死理不说,还天性善妒,凡和我说话的女人,不管老幼,尽皆冷着脸。”

晚晴笑着打趣道:“看不出我们良儿还是个惧内的呀。”

良朱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小声对晚晴道:“姐姐,你知道我的……”

晚晴望着他这般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

“良儿,抛开淑妃这一层,我瞧她对你还不错,你也要好好待她,拿出你的真心。”

“我是有真心”,朱良抬头望着晚晴,定定道:

“不过不是给她孙氏的。她一个小小的淑妃司寝,借着同乡的名义,竟想来监视我们叔侄,她胆子倒是不小……”

晚晴大惊,她本以为朱公公看上孙翠屏是想监视淑妃,弄了半天他们双方是互相监视的,不由心中倒抽一口冷气,说:

“良儿,不许你把人想得那么坏……”

“姐姐……”良儿笑笑,不以为然地说:“若人人都像您这般真心待我,我便不会把人想得那般龌龊。”

“你最近也学得嘴乖了,就知道哄我。”晚晴嗔他。

朱良双眉弯起,更显得面容俊挺舒朗:

“我骗谁也不敢骗姐姐。最近见姐姐容光焕发,那姿貌越发美了,今儿特给您带了这玉容金屑养颜膏,您试试。”

“好好”,晚晴接过,打趣道:“那多谢了,这个有用吗?能让我越来越美?”

“有没有用不说,总比用小儿骨肉做食材养颜靠谱的多!”朱良不屑道。

晚晴吓得脸色变了,低声嗔他道:“怎得什么话都乱说?不要命啦?”

朱良低声道:“姐姐怕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听说柳贵妃三日就要吃一付这种药,吃了确实年轻了许多……”

“这丧尽天良的……”晚晴气得直打颤,“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姐姐,你和他们讲天理王法,岂不是与虎谋皮?”

良儿冷笑数声,忽道:“昨日那孙氏在您走后忽然提起,淑妃说这宫里人人都是皇上的棋子,自以为聪明的往往死得最快。

我看她说这番话时颇感快意,姐姐,你觉得奇怪么?”

晚晴闻言,如雷击一般,遍体生寒,头皮发麻,她强撑着笑意说:“不过是她看不惯我,故意讥讽我罢了。”

朱良何等聪明之人,叹了口气道:

“姐姐,宫里有些风言风语,那裴家,你还是要提防着,万不可被捉住把柄。

我叔叔说,皇上是个恩必酬、仇必报的性子,布阵打仗最是精明不过,在后宫里,咱们可未必是对手啊。”

晚晴听他这般说,忽然问道:“良儿,当日我借你府宅会见柳郎的事情,你可告知了别人?”

朱良听她这样问,也惊了一惊,以手捂胸道:“姐姐……我……我无意中,好像是告诉了翠屏……”

晚晴冷汗涔涔而下,一把拉住朱良的手,她切切道:“良儿,此事万不可打草惊蛇,我们再等等。”

朱良一张脸紫涨起来,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是我害了姐姐了……”

晚晴摇了摇头,附在他耳上说了句话,又拍拍他的肩膀。

朱良勉强平静下来,告辞而去。

晚晴送走了朱良,急忙来找裴后,二人关上门合计半日,便派了中宫殿一个不起眼的杂役去裴府送了信。

到了第二日,裴家送来了酒酿圆子,说是特意给裴后的小点心,裴后这才和晚晴松了口气,二人合计,必须让钰轩尽快离开京师。

她们密切注视着一切机会,暗暗筹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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