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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自重 第三章

颜岁愿、程藏之与岑望三人一入刘府便感到沉沉哀伤,刘研称病不朝多日,嫡子身上背的五条人命一夜之间使他苍颜颓首,额心一道沟壑难填,整个人黯然死寂。

三人被引至刘研的书房谈论公事。

刘研甫一开口,便是泣涕零零:“吾儿虽不如三位英年有为,但素来乖觉懂事,书学习文字,只待一朝经过国子监考核成为国子监生后入翰林院编修史书,怎么会纵火谋杀同窗!”刘研捂着心口凄厉继续:“入翰林是吾儿一生夙愿,怎么可能去谋杀同窗!”

“刘尚书切勿激动,贵公子目前还未真正三司会审定罪,刘大人若是想为贵公子伸冤,可要保重身体,若是公子尚未沉冤得雪,大人便倒下了,想必贵公子必然也是自责难安。”

程藏之一素善言辞,惯来能稳住命案牵涉之人,现下刘研便是被程藏之安抚冷静下来。

岑望只是防着直如弦的颜岁愿刺激刘研,不问其他。

颜岁愿被程藏之一口几个冤字憋的难受,又碍于刘研身子不爽,正常讯问只怕也会刺激刘研。

颜岑二人退出书房,任由程藏之单独讯问刘研。

约莫几个时辰,程藏之才出来,直奔颜岁愿。

岑望见状抬脚便走,还时不时的口中念着伤风败俗。不愧他御史喋喋不休的言官本职。

程藏之也不介意岑望离去,反正颜岁愿没让刘研再受刺激,岑望在这也帮不上忙,还碍他事。

原本是摸着自己下颌说话的程藏之,在岑望极走后已经摸上了颜尚书的手。

执子之手,与君述案。

“程大人,你到底问到了什么?”隐忍不发的颜岁愿在程藏之磨蹭中好言相问。

程藏之瞄了眼颜岁愿一截皙白脖颈,最终却是一把扣住颜岁愿五指,道:“颜大人急什么,刘大人说其子在书学有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只是纵火案后,这个好友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闻言,颜岁愿便拧着眉抽回手。

程藏之一把拽回颜岁愿,死乞白赖的不撒手。

“……程节度使,本官知道你没有病,但这么疯下去,也不是回事。”颜岁愿面容生冷,言语僵硬,“本官还要再去书学,请君自重。”

程藏之见他确实动气,便松手温言道:“不用去书学打听,我问了,刘尧与那个学子关系极好,曾多次邀请至尚书府做客,那个学子家在哪里我也问清了。”

颜岁愿将广袖绞缠的严丝合缝不漏半指,沉吟几许,道:“家在何处?”

程藏之瞧着他风声鹤唳的小动作,心情大悦,含笑:“我带你去。”

二人一路行至青京内的棚户街,街道两侧脏乱不堪,空气中隐约弥漫着刺鼻的腐臭。时不时还有几只灰不溜秋的流鼠从污水里四脚蹿过,紧随其后几只毛发凝结成块的黑猫。

颜岁愿神情尚可,直到一个疯癫似的人晃晃悠悠、跌跌撞撞的与他们相碰。

“没碰到你吧?”程藏之避开那人,看了眼同样躲闪开的颜岁愿。

颜岁愿看向疯癫人的去向,却发现那人已不见踪影,而他手里赫然是一纸信条。

‘前方第五户人家,速去,否则冤沉深海。’

二人相视一眼,再顾不得脚下污水泥潭,纵身跃往信条上的人家。程藏之显然更熟悉路线动作更快,因为信条上那户人家正是秦承的家。

事出紧急,程藏之直接翻身过篱墙。是时,摇摇欲坠的寒庐挤满了黑衣刺客,上了年纪的老妪惊吓的脸白如纸,身抖如筛。

程藏之矫若游龙的身形穿过重重黑影,逐日追月的急速仍旧赶不上白刃落下之快。

铿锵一声,一把霜光肆意的短剑击断了将要落在老妪身上的白刃。程藏之来不及回首去看何人掷剑,抓住间隙游走到老妪身边,横扫倒几个黑衣刺客。

“有劳程节度使护好老妪。”颜岁愿腕间银丝回,短剑随之回归主人手里。

白衣卿相,却是手握寒寒霜剑,似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的潇洒无情剑客,亦如魏晋风流里借剑舞曲的雅润墨客。

程藏之黑曜石一般的眸中全是颜岁愿,长眉云鬓气度俨然,花瓣眼廓里流淌的清然,醉倒他脑海诡谲颓败他心胸城府,更与他记忆里大宁兴宜十年那个放生他的少年人影重合。

他恍然明白自己能好脾气的跟颜岁愿耗了三年,如此殊色,莫说干耗他三年耐心与清誉,就是再赔上他自个,也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只是,颜岁愿你究竟是无情剑客还是雅润墨客,你我之间究竟是深仇血海还是恩深似海?

“岁愿可要保护好我啊,唉,不拿剑好几年了,幸好还有岁愿在。”程藏之的疯魔不请自来,同时忘了自己河西节度使的身份,也忘了十万河西驻军尊称他一声都督。

正与刺客过招的颜岁愿手腕一顿,剑势凌乱几招。堂堂河西驻军统帅,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他开眼了。

程藏之以□□凡胎给老妪挡挡少部分刺客,一边看着身法飘忽若神,足下生尘如雪的颜岁愿,好好一场杀戮血腥的罪恶愣是被光润玉颜的颜岁愿变成流风回雪般的梨园享受。

衣净如初的颜岁愿解决最后一个麻烦走到看戏的程藏之身前,不曾看他一眼,对老妪温言道:“您儿子可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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