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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 第十六章 不老之药(3)

此刻,想起那些曾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少女情怀,想起从前她那楚楚可爱的娇嗔颦笑,再想起如今兄妹情绝,形同陌路,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流沙仙子恍然不觉,低声道:“我挣扎了半晌,终于没力气动弹了,软绵绵地躺在溪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任由他的手指轻抚全身,一阵阵地酥麻战栗,胸口象被什么堵住了,全身火辣辣地烧烫着,眼泪却莫名地流了下来。”

“他瞧见我哭了,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停下,苦笑着说:‘小丫头,不如我教你凝冰真气吧,等你学会了,就可以自己涂抹药泥啦。’我听了却反而哭得更加大声了。他是大荒神帝,几乎没有不通晓的事,却惟独不能了解一个小女孩的心事。”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除了我娘之外,觉得有人如此真心实意地关心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觉得和一个男人的关系如此亲昵。十一年的痛苦、孤独,全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化作了汹涌泪水,再也无法克制。”

“我哭了许久,方才抽抽搭搭地止住,红着脸说:‘我才不学什么凝冰真气呢。有人眼巴巴地要侍侯我,高兴还来不及。’他愕然地看着我,哈哈大笑,又继续帮我涂抹药泥。”

“看着他的垂下的脸,一道道皱纹刀痕似的刻在他古铜色的额头上,衬着他如雪的白发、挺俊的鼻子、清澈闪亮的眼睛……我的心里嘭嘭跳个不停,觉得他虽然老了,却长得这般好看。冰凉的药膏敷在身上,却象火焰似的在我体内燃烧。”

“涂好了药,他又用那张褐黄色的兽皮将我裹了起来,清凉柔软,说不出的舒服。我问他这是什么皮,他说是天帝山一种无名妖犬的皮,包裹于身,可以辟易蛊毒。我说这妖犬的兽皮既是我在溪边瞧见的,它就叫作‘溪边’吧。从那时起,我们每见着一种罕见的花草、鸟兽,便由我来起名。就连‘那歧’也是如此。”

她柔声低述着,脸上微笑,目光恍惚,象是忘记了拓拔野就在身旁,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春末下午。

“那天夜里,南荒的森林枝叶繁密,漏不下一颗星星,万籁无声,整个世界都象在沉睡着。我躺在厚厚的落叶上,听着他悠长的呼吸,悄悄地从眼缝里打量他的侧脸,心中从未有过的幸福、喜悦、安宁。将近黎明的时候,鸟儿在林梢歌唱,蚂蚁爬过落叶,微风拂过发丝,而我终于睡着了。”

“从小到大,从来未曾这么熟睡过,再没有半个梦魇,再没有丝毫的担惊受怕。一觉醒来时,阳光耀眼,风声呼啸,我趴在他的背上,下方是巍巍雪山、滚滚长河。我不知道身在何地,不知道去向哪里,但是心里却毫不在乎。从那一刻起,对我来说,那宽阔的脊背,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那一天起,他又带着我去了许多地方,采撷了数之不尽的草药。每天,我都要捏着鼻子喝五味纷杂的药水,缠着他给我说大荒中趣闻逸事,听他吹笛子,兴致勃勃地听他讲解奇花异草的神奇功效,甚至还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各族的神功与法术……但我最期待的,却是每天黄昏,他亲手帮我涂抹药泥。”

“我虽然不曾经历男女之事,但从小见过的、听过的,却已太多。他的手指抚摩在我身上,就象电击一般,让我酥麻痛楚,几乎无法呼吸。每当那时候,体内就象有一团火,烧着我的肚子,烧着我的咽喉,烧遍他触摸过的每一寸肌肤,一日比一日烧得炽烈……”

拓拔野脸上一烫,微觉尴尬。

流沙仙子却毫不在意,双眼亮晶晶的,低声道:“而他依旧只把我当作了孩子,帮我涂抹药膏时,我故意作出一些撩人的姿势,他却总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我心里恚恼,赌气不理他,心想,终有一天,我要长成如花似玉的女人,让他为我神魂颠倒,不能自持。”

“可是这么过了两年,我始终还是孩子的体态,就连一寸也未曾长高过。看着别的女人高挑浮凸的身子,我又是嫉妒又是焦急,多么想能早一日结蛹破茧,变成美丽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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