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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喊 36

新年大吉,万事顺利

督军府厅堂处被擦拭得敞亮,门帘贴上福字,桌上摆着福橘,一片火红,到处喜庆,衬着人人脸上都是喜色。

杜南禛正赤裸上身,站在习武房内,一侧房梁处吊挂而下一个沙包,看起来硕大而沉重。杜南禛身材高大健硕,一身肌肉和骨骼都坚硬,充满了力量。

他和平时一样进行训练,扫腿和来回侧踢的方式交替,爆发力惊人,沙袋高高荡起,如钟摆一样摇晃,偶尔几次杜南禛凌空飞踢,能把这数百斤的沙包踢上半空,似能踢到九霄云外。

金毓瑢就站在一旁观看,他今天穿了红色毛衣也是应景,衬得他容光焕发。他本是来福建结账,等他事情办完后石娉热情洋溢地邀请他住下,杜南禛从旁挽留,他“盛情难却”自然是应下来一起过年,这和他本来的计划丝毫不差,不过是按部就班实施罢了。

眼见沙包被杜南禛踢飞上天,他暴喝一声,拍手鼓掌:“好!厉害!”

训练一番后,杜南禛停了手,正在微微喘息中,门口探出了石聘那小脑袋:“你们俩在这里啊?马上开席了,快来。”

杜南禛从金毓瑢手中接过毛巾,一边擦拭汗水一边回望门口,笑着应道:“我洗漱后就来,你和宏泽先过去。”

石娉点着头,把自己大半身子都探进了门,笑脸盈盈伸手招呼金毓瑢:“宏泽,我们先去吃好的,让这小子大过年还在这里显摆他那身腱子肉。”

金毓瑢听的召唤,走到门口,表情严肃地回头对着杜南禛调侃:“我闻着前院猪肉炖得嗷嗷的香,忒馋人了,就抛弃你投奔猪肉了。”

杜南禛听闻一愣,转而哈哈大笑着摇头,挥手示意两人抓紧走。

大过年,石娉难得着装利落服帖,她穿了一件大翻领收腰红色长大衣,还戴了一顶压住眉梢的贝雷帽,显得格外俏皮。石娉走前头在说笑,一说起过年趣事一摞筐,怎么都说不尽,金毓瑢落在她半步之后,偶尔附和几句发问,更多时候低头垂眸藏住眼底病态的狂热。

开宴席之前,门口已经站好了警卫队叁十多人,分成两排站得笔直,见着石娉统一鞠躬,亮了嗓子发出祝福:“督军新年好,拜年。”

“发财——发财——”她自然早有准备,一挥手一侧端着托盘的侍从就走上前揭开红布盖头,里面整齐垒了一迭红包,红包鼓鼓囊囊,全部是银票。

警卫队长率先上前,再次给石娉鞠躬,石娉笑眯眯拍着他肩膀夸赞,一个红包已经送入他手中,随后一群人依照次序一个个上前领走红包,算是这一年的嘉奖。警卫队领完了红包,副官处几人却没紧跟上前,因为他们的副官长杜南禛还没到,轮不到他们说话。

石娉却不兴这套繁文缛节,满脸春风地招手示意几名副官上前,满面春风道:“来,红包先拿上。至于你们副官长嘛——”她笑容加深扩大继续道,“可别说我偏心啊,副官长和你们不一样。”几个副官当然心知肚明,哄着笑着给石娉拜了年,兴高采烈地拿着丰厚红包放假各自过年去了。

参谋处那里一大清早,石聘就和杜南禛提了大包小包礼品去给杜老参谋长拜年,随行的几个参谋员自然人手一份大红包犒劳。参谋、副官两处领了红包,跟着军械、军需、军医、军法几处也是一一上前,大家在今日一块儿热热闹闹,期待来年顺顺利利。

开席没多久,杜南禛来了,特地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他人高体形好,外穿了一件米色长款风衣,袖口卷起一截,露出衬衫袖口上的花鸟刺绣,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亲切了很多。

入眼他就见石娉坐在中央主桌首席抽着烟,她身边已经围满了人,几位师长举着酒杯轮番向她敬酒,几杯酒下肚,气氛逐渐活跃起来。部队里面这些个长官都是靠战场洗礼浴血奋战得来如今地位的,秉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活法,性格多是又爆裂又粗鲁,石娉从小野到大,此刻当然和那些个师长们打成一片,周围欢笑活跃,吆喝起哄声此起彼伏。

石娉喝得爽快,拼酒到尽兴的时候一脚踩在了椅子上,干脆拿酒瓶子和七师师长佰铭两人对吹比赛。

杜南禛本不想在今天多加约束石娉,以免扫了她的兴致。无奈眼前女人越来越野,就差要伸出手臂搂住一旁十七师长金传峰了,杜南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石娉的手,轻言细语道:“督军,今天还要守夜。”

他边说边自己举杯对着一众师长用恭敬而委婉的口吻道:“各位师长,刚才我迟到了,还没有自罚,我先罚叁杯。不知各位能不能赏脸,随后和我再干一杯?”很多将领都是老督军带出来的人,老督军在世时候就是把杜南禛当作未来女婿看待,虽然现在杜南禛只是副官长,就单看石聘对杜南禛不知觉的亲昵举止,这对小儿女的婚事准跑不掉。

师长们立马调转火力,开始围着杜南禛喝酒,见他喝酒也是痛快,纷纷叫好。石娉抽身得了空,坐回了椅子上,微笑环视席上众人,只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此刻非常惬意。

一群人闹着欢了,石娉去厕所撒了泡尿,就站在回廊处打算抽根烟,顺便醒酒。未曾想一摸口袋,从广州买的漂亮打火机没带在身上。石娉晬了一口,正要转身回去,一侧燃起了一星火光,那是打火机的光亮。石娉顺着火苗望去,金毓瑢手持打火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石娉一笑,凑身上前手拢火苗,吸几口气燃起了烟头,烟雾散起的时候石娉掏出烟盒问道:“来一根?”

金毓瑢点了点头,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吸入一口辛辣而浓烈的烟气,他露出了意外神色,还带呛了一口:“咳咳,这么冲?”

石娉被金毓瑢的反应逗笑了,刚才喝酒太快太猛,酒劲上头此刻她已经有七八分醉意,薄呢大衣被她敞开,连里面衬衣也解开了叁粒扣子,她坐在廊面桥栏上姿态慵懒,重重抽了一口又吐出:“宏泽,看来你抽不惯呢。”

金毓瑢将手中香烟拿了远一些,轻声应道:“没事,抽着就习惯了。督军,喜欢尝试新鲜事情吗?”

“当然——”石娉晃了晃脑袋接着说:“有谁不喜欢尝鲜呢?”

金毓瑢声音微沉:“那督军只喜欢女人吗?”

石娉回复得理所当然:“肯定啊。”她好笑的还反问了一句金毓瑢:“难道你不喜欢女人?”

其实石娉完全是醉糊涂了,她的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多数人只认为她混迹军队久了,没有规矩野惯了,行为举止就像个男人。能够这么直白问出她是不是只喜欢女人,已经是很了解她情况之人才是。金毓瑢确实非常了解石娉,从那一眼窥探之后,他的生命中除了做买卖拼命赚钱外,就只有石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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