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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纪略 第83章别了慕容鲜卑

收了如此大礼,司马白心情豁然开朗,又与慕容恪聊起往事家常,想到分离在即,不禁又是一番怅然。

“咱们以后天各一方,再见时不知是何模样了,可惜我身子不利索,不然必与阿苏德一醉方休”

“父亲委我做贺寿使,咱们一路相伴入蜀,还有的是机会”慕容恪哈哈一笑,随即皱眉,“只是此去千里迢迢,一路车马颠簸,我担心殿下的身体吃不消。”

司马白摆了摆手:“车马颠簸倒还撑的住,我却担心路上会不太平,咱们是去贺寿的,兵马带多了也不好看,带少了,却又难保此行周全。”

棘城和成都之间山川纵横,最便捷的道路乃是西出塞外,走拓跋代国的云中草原,由萧关进关中,再经陈仓道入蜀。

路途漫远,不仅要借道与羯赵勾连颇深的拓跋代国,更要借路羯赵关中之地,一个不慎,出使队伍就要面临羯赵的攻击,慕容鲜卑真要远赴蜀中贺寿,实在是冒险

司马白说出心中忧虑,慕容恪呵呵一笑解释道:“成国李寿现在可是不得了,朝廷和羯赵都要拉拢他,咱们是去为李寿撑场面的,羯赵若是袭扰咱们出使队伍,岂不是要把李寿往外推石虎已经传檄天下,逍遥公寿辰期间,天下诸侯一律罢停干戈更书信父亲,要沿途款待咱们出使队伍,人吃马嚼一应开销都挂他石家帐上,而谁若擅动出使队伍,便是他石虎死敌”

司马白冷笑一声,啐骂道:“好大一个人情石虎行事确实场面,简直一副天下共主的架势,朝廷都被他比下去了大将军怕也不好拒绝人家好意吧莫非要借此良机同羯赵休兵”

慕容恪叹气道:“殿下莫怪,咱们纵然胜了几仗,却也实在打不动了。这仅是缓兵之计,慕容鲜卑奉的是大晋正统,必然与那羯赵不死不休”

打打和和乃是兵家常事,司马白无话可说,只能暗自摇头。

慕容鲜卑经此一役声威大振,已然并入天下诸侯行列,嘴上仍称晋臣,但已经可以同朝廷和羯赵平起平坐了

他仍不放心道:“与羯人议和,乃是与虎谋皮,石虎的承诺又有几分可信纵然羯人自己不动手,也需得防着他们借刀杀人”

“那是自然,”慕容恪哈哈一笑,“不瞒殿下,除了贺寿使,我此行还有个头衔。”

“恩什么头衔”

“送亲使,嘿,去代国送亲”慕容恪满是自豪道,“咱们慕容和拓跋,要联姻啦代王拓跋什翼犍日前遣使求婚,父亲念他代王之爵乃是晋帝亲封,拓跋家也历代忠烈,便允了两家联姻,已将小姑许配什翼犍为王妃,送亲队伍与咱们同行咱们慕容家的女人已是他代国王妃,借路一程,还有何虑之有”

司马白这一惊非同小可,鲜卑四姓,拓跋、宇文、段氏、慕容,以拓跋最强。

当年时值永嘉丧乱,拓跋鲜卑屡屡出兵勤王,朝廷乃以王爵相酬。

拓跋氏数代经营之下,带土千里,东自貊,西至大宛,南距阴山,北达沙漠,代国实力强名位正,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强藩

这等诸侯都要上门求姻,如今的慕容鲜卑真是一飞冲天了啊

“我听闻什翼犍自小便久居羯赵为人质,何时袭了代王之爵”司马白疑惑道。

“去年代国内乱,众臣原本要立什翼犍的弟弟拓跋孤为王,但拓跋孤执意不肯,非要让位与什翼犍,更亲赴邺都面求石虎,欲以自己替做人质,换什翼建回国就位,这份兄弟情谊真是感天动地石虎被这手足之情感动,也不再留人质,而放他二人一同回国,成全了这等兄弟情谊”慕容恪缓缓道来,言语中满是钦羡感慨

司马白听了却连声唏嘘,别人家里无不兄友弟恭,司马家如何就偏偏骨肉相残呢

他见慕容恪毫不在意代国和羯赵的渊源深长,暗叹一声,一语双关道:“代国明奉我晋室正统,实际却又羽附羯赵势威,这左右逢源的手段真是两全其美啊嘿,照我看啊,这趟出使,怕是精彩的很呢”

慕容恪讪讪一笑,暗道岂止代国如此,我慕容鲜卑也正要效仿而行否则如何在这乱世生存

但这话就不便挑明了,他只是呵呵一笑,岔开话头:“三日后咱们便要启程南下了,殿下好生收拾一番,到时我亲自来接殿下”

“这就要走了啊,还真是不舍呢”司马白笑了笑,“送亲的日子,定然忙碌,你不用分身来接我,况且你知我最怕繁文缛节,实不愿意凑那热闹。”

“那殿下之意”

司马白神色黯然:“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如先出城等你们,阿苏德,让我悄悄的走吧,省的人家见我厌烦,慕容鲜卑大喜的日子,别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致”

“这是哪里话”慕容恪脸上一红,现在阖城都在咒骂司马白是个灾星,出城那天,说不巧就有人朝他扔石头撵他早滚这个委屈要放在他慕容恪身上,他非得见见血不行

“有何不妥么”

“没有没有殿下不喜喧闹,早些出城也无妨”慕容恪连忙摆手,他又想了想,说道,“那便让裴山先陪殿下出城吧,咱们路上再汇合”

司马白眼睛扫向厅外,虚指门外看守,笑问道:“阿苏德,这事你不需请示大将军”

“嘿嘿,无妨,无妨,早走一步而已,殿下还能走丢了不成殿下何时启程,那一千二百护卫已在城中,随时待命”

“越早越好,明日便走卯时开城门,我寅时就出城,省的被人看见,徒惹麻烦,还望阿苏德交代关防,与我通行”

“也好,那一营将士也都思念殿下,恐怕多等一日,都等不及了。”

司马白却是摇头苦笑:“就怕他们见了我这病怏怏的样子,会失望呢”

夏日里天亮的早,寅时初刻便见启明星斜挂天际,大街上虽然不见行人,但棘城南大门前,早已停着一营汉军。

上千人懒散散的堵在门前,三五成群的凑成一堆闲言碎语,不少人嘴里还嚼着干肉,许是早饭匆忙没有吃饱,又有人猫在角落里打个哈欠抹着鼻涕,更有人干脆就摊躺在马鞍上鼾声大作,任谁一看,这等散乱的行伍,准是哪个县里的乡兵杂勇。

可若说是乡兵杂勇吧,却又不像。

一营兵将,身上穿戴,清一水的明光铁铠,胯下坐骑,尽是西域良驹,每人配齐了刀槊弓矢,细看之下,也都无一不是上品

这等精良装备,已不逊于甲骑具装,却又便于长途行军,行战皆利,便是大将军牙兵铁锻子,也略输一筹了

守城的门卒早得了军令,要与他们提前放门,也早早的守在了城前,望着这支兵马,不禁窃窃私语。

“这些懒汉倒是清闲,却害爷爷早起开门”

“咱们近来缴获是有不少,但也不至于给这些乡兵杂勇糟蹋啊”

那人话音还没落,便被队正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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