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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不是白月光咋滴 60.他挂念的归处

起初这句话并没有被毕禾听入耳里, 仿佛在耳边打了个回旋便轻飘飘走远了, 网管以为是他没听见,也没有追问,一起看着马路发起呆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毕禾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要走了。”网管百无聊赖地抠着牛仔裤上的破洞玩。

毕禾答非所问:“你不冷吗?”

网管得意地伸出一只腿, 做了个挺有难度的动作。

毕禾斜眼看看他的腿, 手指挑起裤子上的破洞看了一眼,里面赫然一条大花秋裤。

“……您还挺时尚哈。”毕禾默默收回手。

“这不跟你学的么。”网管收回腿继续蹲着。

毕禾大惊失色:“我什么时候穿过大花秋裤了?!”

网管道:“不是,就你刚来那两年, 我们这小地方就你穿这种破洞裤子都老帅了, 有一年冬天我问你冷不冷,你不是教我买肉色秋裤穿里面么。”

说到这里他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呢, 先穿条花的将就将就。”

“……”毕禾捂脸, 想起往事有点不堪回首。

他刚来到这里终于接受现实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合格的“混混”,也学他们穿破洞牛仔裤,以及更多让曾经是好学生的自己尽量变得吊儿郎当一点的事。

当然也包括保留到了现在的这一头黄毛, 这些似乎都是他融入这里的“标志”。

网管似乎也想起以前的事来:“哎,我觉得吧——你还记得我和麻杆带你去飙车那次不?就让你蹲在路边看都把你吓吐了。”

毕禾道:“一件事你要说多少年,就不能忘了么。”

“我还没说完呢。”网管晃晃脑袋,“我当时还跟麻杆笑你来着, 谁知道也就过了一两个月吧, 你居然就开着麻杆那辆小破摩托去赚那些傻缺富二代的钱了, 跑起来比我还不要命。”

“这有什么。”毕禾随口道, “你有姥姥要养么, 我又没有。”

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毕禾此刻想想,自己原来也有过这样的日子。

网管没接他的话:“那时候我就觉得你适应能力特别好,当年蕊姐把你带出来的时候那可是——哎哟,不晓得哪个重点中学跑出来的好学生,结果现在呢,啧啧,跟我也差不多了。”

毕禾嫌弃道:“少臭美了,你哪有我长得帅。”

“本少也是网吧一枝花好么。”网管笑嘻嘻道,“但是我知道,就算你在我们这儿待得再好,也不会待一辈子的。”

毕禾愣了愣,问:“为什么是我?麻杆不也走了。”

“我没说麻杆不是啊。”网管又下意识扣裤子上的破洞玩,“不过也不一样吧,麻杆就算走了,也还是我们这类人,但你不一样,你虽然和我们混了这么几年,我也不觉得你是自己人。”

毕禾故意道:“哇你这样说我好伤心。”

网管道:“反正你懂我的意思,所以你最近就要走了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毕禾道,“刚交了房租呢。”

“我直觉就是这样。最近找你的人一波又一波,蕊姐也走了,所以我觉得你也快了。”网管语气突然有些失落起来,“迟早都要走的,不然你要在这里当一辈子混混吗?”

“那你呢?”毕禾突然问,“一直在这里当网管?”

网管笑道:“嘿,当然啊。我又不是你,我又找不到什么出路。”

不等毕禾说话,他又道:“能有更好的出路的话,当然是能出去就出去啊,谁愿意真的窝在这里穷一辈子啊。”

毕禾突然愣了愣,看着马路边掀起的点点尘土,不知想到了什么。

正发着呆,猛地被网管拍了一下,差点载进马路里:“你手机响了。”

毕禾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着薛峤的名字。

他突然在一瞬间有了一丝穿越的感觉。

回过神来接起电话,还不等那边薛峤说话,他便抢先道:“怎么了?你在休息?”

那边薛峤笑了两声,又说了什么话。

毕禾猛地站了起来,吓了旁边网管一跳。

“怎么了?”网管疑惑地问,但毕禾没有回答他,而是左右看了两眼,突然转身朝路口跑去。

“喂!禾子!”

毕禾却只是一边跑一边敷衍地朝他挥挥手,飞快地过了马路,跑得不见人影了。

“……我就说吧。”网管揉揉鼻子,朝反方向晃回家补觉去了。

毕禾飞快地跑着,电话还没有挂断,一只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

手机那边是薛峤的声音:“别跑,慢点走,我就在原地。”

毕禾跑过了路口,茫然地看了一圈,喘着气问:“……你在哪儿?”

“往你的右边看。”

毕禾猛地转头,就见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人侧身出现在巷子口,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对他晃了晃。

这么冷的天气,他穿一件黑色大衣,长身玉立,和周遭破旧的楼房、坑坑洼洼的水泥路、生满锈迹的旧公交站牌,每一处都格格不入。

可他站在这里,看在毕禾眼里却比任何杂质的时尚大片都好看。

毕禾眼睛有些红,一步不停地跑到他面前,两人都还来不及说话,他一把将薛峤推进无人的巷子里,不让已经有些迟疑回头的路人再看见他。

“……你怎么在这儿?”毕禾一边喘气一边问。

薛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拍拍他的背,等他平顺了呼吸才摘下口罩,笑吟吟地看着他。

“傻笑什么?”毕禾皱眉看他一眼。

薛峤张开双臂,对他道:“别问了,不先抱抱?”

毕禾眨了眨眼睛,也不犹豫,一头扎进他怀里。

空气里立刻全部都是熟悉的、属于薛峤的气息。

“想死我了。”耳边是薛峤轻轻的喟叹。

毕禾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薛峤道:“宋小姐给我打的电话。”

毕禾又是一愣。

薛峤这才收起脸上笑来,低低叹息一声,轻轻揉了揉他的脸,像是替他拂去冷风吹来的寒意:“累吗?怎么不告诉我?”

毕禾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腕,脸颊贴着手心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外面冷。”薛峤柔声问他,“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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