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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第十五回

初念只低着头,当没听到时,座上司国太插道:“小二媳妇儿刚来,方才话没听到。我便再说下。刚正说到下月初八给我这老婆子过寿事。照我说,你们有这心意便好,也不是什么逢整寿,到时随便摆两桌,自家人坐一处吃些酒便是了。老大媳妇一向掌家,这事你看着办便是,不耐烦折腾那些烦文缛礼。”

廖氏应了下来,众人又说了些话,这才纷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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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回房后,徐邦达已经起身,见他神色却有些怏怏。估摸着是和自己早上撇下他事有关。也没提自己去迟了被婆婆甩脸色事,只按捺下性子,抚慰了他几句,又提了下月司国太过生日事,一早上都陪着他寸步不离,终于见他恢复了常色,言笑晏晏,这才暗暗吁了口气。

午后徐邦达歇午觉,初念照例躺他外侧。虽因昨夜睡眠不足,此刻觉着疲乏至极,想随他好好睡一觉把精神补回来,额角却阵阵发胀,久久难以入睡,帐子熬得胸口都有点透不出气了,干脆悄悄爬了起来,独自坐到梳妆台前,定定望着镜中自己。

镜中人,云鬓懒堕,眉黛青翠,虽作妇人装扮,一张脸庞却仍带了少女淡淡稚气。只是眉宇间,仿佛又结着一缕似浅还深愁绪。

初念觉得有些累。从睁开眼再次嫁入徐家到此刻,不过半月,她却像已经过了半年。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司家时生活。那时候,虽也有各种烦恼,但有母亲羽翼庇护,有乖巧弟弟相伴,现想起来,是何等舒心。

只是,过去终究是过去了,现生活,才是自己真正要去面对一切。

她伸手出去,对着镜子用力揉了下脸,朝自己露出了个笑。

好好过下去吧。她对镜中自己说道。比起噩梦一般往事,此刻一切都是弥足珍贵。至少,她已经避开了丧夫厄运。所以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身后帐子里忽然发出翻身轻微响动,随即传来丈夫含含糊糊声音:“娇娇……”

初念知道他睡得半醒时习惯找自己手,忙应了句,起身撩开帐子再次爬上榻,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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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七月初八,司国太过生日了。国公府虽没大办筵席,但即便是照先前国太说,“到时随便摆两桌,自家人坐一处吃酒”,一番准备下来,入夜后,后堂也办了十几桌女宾宴,十分热闹。

初念母亲王氏也应帖而来。入座后,见女儿光彩照人,同桌一干女宾纷纷注目,又向自己恭贺夸赞,心中自然欢喜得意。

初念吃了几轮酒,觉着酒意微微上来了,便起身先告退离席。与尺素云屏往濯锦院去,路走一半,云屏说内急憋不住了,晓得近旁角落处有间溷房,让她俩等自己一会儿,提了盏牛角灯笼急匆匆便钻进了侧旁小路。

初念和尺素没等片刻,忽见云屏飞跑了出来,转眼便到近前。

“死丫头,平日里慢腾腾,此刻见了鬼不成,跑得这么!”尺素笑着道了一句。

云屏一张脸涨得通红,压低了声,对着初念结结巴巴道:“二奶奶,里头……三爷和秋蓼……”

她年纪小些,方才虽依稀看见了是怎么回事,只那话却说不出口,停住了。

初念立刻明白了过来。

秋蓼是表小姐吴梦儿身边大丫头,年纪十七,比徐邦瑞还大些。相貌娇媚,一双眼如两汪春水,身段也好,平日里走过时,勾了不少徐家下人目光。三爷徐邦瑞本就是个风流人物,这样两个人,搭到了一处,也不算什么奇事。唯一没想到是,会这里被云屏撞破。

“你被他们瞧见了没?”

初念低声问道。

云屏摇头,喘着气道:“他们……搂得正紧,应当没留意到我……”

初念立刻道:“走吧,就当没看到这事,跟谁也不要提就是。”

云屏瞧着似哭了出来,急忙点头。跟着初念和尺素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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