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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厄世传 第六十七章 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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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生阴阳,上骈生耳目,桑林生臂手。()此女娲所以七十化也。

她常在阴暗的山洞中寻找古代的遗迹,翻阅破烂的竹简,寻找女娲氏被人们记住的证据。

她的手又轻拂过一片满是灰尘的瓦片,嘴角轻笑。

那上面记载的古文字上,有女娲的故事。

她看起来十分开心,用柔亮的手臂把它擦拭干净,亲吻着每一片瓦砾,然后离开那个山洞,把它变成一块石头。

那是她想要保护的东西,绝对不能被那些人找到,所以她要把它变成石头。

石头里,尘封着女娲的秘密。

她望着它笑笑,然后迅速钻到一条石缝中,消失了踪影。

若说玉帝爱美人,王母爱虚荣,那女娲爱的,一定是石头。

当然,她们是不会把同族和那些虚假的神相提并论的,那会是一种侮辱,比变成蛇苟且偷生更为深刻的侮辱。

小青不过出生几百年,却因女娲的神力通晓世间所有,无所不知,却一事无成。

“我们要做的,不仅是今天,更是未来”这是母亲在世时经常教导她的话,在之后空虚冷酷的日子中,她也时常想起,颇感振奋。

或许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看到了结果,反而不想去做过程了。

而且,女娲族的处境,也不允许她们做什么。

她们能做的,只能是变成一条蛇,东躲西藏,在暴漏踪迹之前,生下女娲后裔,然后结束自己辛苦的一生。

很小的时候,小青就因为这无法改变的命运而自怜自艾,可母亲却总是微笑,像是丝毫体会不到命运带给她的重量。

母亲常说,几万年前的天下,是女娲和伏羲的,而在人间,女娲是神。

她用泥土创造了生命,却也在万年之后被这些生命赶到糟粕中去。

女娲知道会发生的一切,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懒于去改变。

她没后悔去创造这些生命,她想,她的记忆会因为这些生命的卑微无耻变得生动有趣,可他们都不是她的骄傲。

所以有了混世四猴。

那是她厌倦了全部都能掌控的年代,创造出的奇迹,也是上古神仙的骄傲。

他们会开创一个不次于女娲伏羲的新时代,玉帝如来根本不在话下。

那一天来临时,所有冒牌的仙神都会化作尘埃,飘落在地,一切肮脏的生命都将不复存在。

没有人能杀死他们,除了他们自己和正统的女娲伏羲传人。

“那他们在哪?新时代又在哪?”小青问着。

母亲摇摇头:“就连女娲娘娘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女娲氏毕生的使命就是要找到他们”

“然后呢?告诉他们所有的一切?”

“不,让他们杀掉我们”

“为什么?”

“杀身方可成仁,若非女娲以命相换,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使命。能死在自己的骄傲之下,会是一件非常幸福快乐的事”

“那么,等到我们找到他们那一天,就可以毫无畏惧的看日出日落,然后任他们杀死么?”

“不”母亲看着她:“还有一种可能”

“那是什么?”

“混世四猴,得一可取天下,得二可胜三界,若他在被我们找到之前误入歧途,我们的使命则是杀掉他们”

“那若是四猴全死,新时代岂不要灭亡?”

“傻孩子,新时代终将要来的,混世四猴也永远不会死。女娲将其杀死,纯火烤制粉灰,咽入肚中,未三天即猝,新的猴便会诞生”

“所以,女娲后裔出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他们然后去死么?还要躲避玉帝如来的追杀,变成一条畜生,运气不好就一辈子在这石洞中窜来窜去,直到有一天累死么?”

母亲笑笑,轻抚她的小脸。

“记住,忍受得了多大的苦,就能扛起多大的荣耀。有太多一生无果的女娲了,她们虽怨恨这使命,却不得不叫她们的儿女走这条老路”

“为什么?”

母亲笑:“因为我们是神啊”

至今小青还记得当年母亲脸上那慈祥的笑,还有那轻柔的一句——因为我们是神啊。

不论受了多大的折磨都要扛得住,因为这是她们创造的世界,她们要在临死前把它交给新时代的未来。

这是神的使命,最光荣的使命。

也是她唯一坚定的使命。

所以她变成一条蛇,藏在山洞石缝中,苟且偷生,风吹雨淋,没有一句怨言。

只因这是她的世界,她要保全到底。

包括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未被掩埋的温暖。

为了保全,她把它们变成了石头,正如女娲和伏羲,为了未来,创造出跳离仙神掌控的生命。

直到过了许多年,许多年,她依旧没有找到他们,可时光的磨砺让她越发成熟了。()

她感觉自己已经像母亲一样,学会在摇曳的生命中微笑,再也不惧怕什么。

所以她来到了七绝山。

她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企图扼杀神灵的生命究竟是什么。

于是她变成了一位农妇,来到了那个村庄。

那时的村子还是相对富足的,出出欢声笑语,夫唱妇随。

她不解。

为何他们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去亵渎神灵呢?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

因为那些女人的贪婪。

那是一个昏暗的下午,她正躺在山洞中小憩,忽闻人声鼎沸,便探出身去。

天,四十几个女人,把那洞口围个严严实实,为首的是个年过六甲的大娘,跪在地上磕头道:“请仙姑显灵!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吧!”

其他女人也一同跪下,哀嚎不已。

她不解,化作人首蛇身,显出身来。

为首的大娘跪拜道:“早就听老人说过!女娲娘娘走过有一道银光,那日我便看你器宇不凡,想不到,真是女娲娘娘下凡!是来拯救我们的罢!”

她摇了摇尾巴,不明所以,问道:“你们生活富足,家庭和睦,儿女健康,还有什么可祈求神灵的?”

第二排一黝黑女子道:“女娲娘娘有所不知,自您上次下凡已过了万年,如今家家男人最大,欺上瞒下,打老婆,我们实在受不了自家男人的毒打,斗胆来请女娲娘娘救命啊!”

“我又如何救得了你?制度会改,人心会变,上古母系社会是回不来了”

“不!可以的!可以的!”那黝黑的女人赶紧叩头:“女娲娘娘可知西梁有一女国,女为尊为上,灭尽男人,国库充裕,国内女子个个纤细美丽,追求者应接不暇?”

小青轻蔑一笑:“哦?你们想要成为第二个西梁么?”

女子们跪地长叩首:“请女娲娘娘显灵!”

她笑:“可你们的男人怎么办?”

“若是建成西梁,还怕找不到好男人?”一个皮肤白嫩,较为年轻的女子说。

其他女子纷纷赞同吹捧。

小青笑了:“好,我可以为了我的子民显灵,可你们也必须承诺我,建立一座世上最大最壮观的女娲神庙,香火鼎盛”

“请女娲娘娘放心!”

小青得意一笑,衣袖一挥,七绝山顶便出现一茅屋。

“我就在这,为我的子民祈福吧!我答应你们,等到你们的村子一个男人都没有的时候,我会让它变成全世界最大最豪华的女国,而你们,将成为城市中最富有雍容的贵族”

回应她的是女人们感激的笑。

自那天开始,女人们在村里传播起了传说,说那山顶有仙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一说法引得村里各类好色、好奇男士前去登顶,无一生还。

女子们又借此不断编造新的传奇故事,比如美女蛇或点石成金的仙人,把七绝山的山顶说成了一块探险宝地。

诡异和神秘像是无边无际的黑洞,让这一传说更加扑朔迷离。

男人们非但没有惧怕,反倒被它提起了兴趣。

更多的男人成群结对的上山去,有来无回,却绵延不绝。

村中男子数量日益减少,当了寡妇的女子们反倒日益丰满起来,脸色也红润了。

她们并非舍得自己男人去送死,只是更舍不得大好的前程和更好的男人罢了。

“大不了下辈子还他!”

抱着这种想法,她们杀掉了所有的男人。

小青冷笑着看跪了一地满脸贪婪的女人们道:“你们看起来过得并不好”

“是的,女娲娘娘,没有了劳动力,我们生活日益拮据,干粮吃得差不多了,若是再耽搁个把月,恐怕全村人就要命丧黄泉了!”一个双鬓全白的大娘说。小青认得她,那个带头的女人。

“那你们可曾后悔?”

“不,不曾后悔!劳烦女娲娘娘显灵,怎敢有悔?”

小青笑:“你们的意志坚定如铁,着实令我感动,不知你们能坚持到几时?”

“我们会永远坚持的!坚持女娲娘娘的重要思想,坚决贯彻全国!”

小青微笑着点点头,那些女人们眼睛里流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贪婪。

就是这些贪婪杀了那些男人,也毁了这村庄。

小青眯眯眼,嘴巴依旧是笑着的弧度。

为何人要有贪婪?为何女娲要赋予人贪婪?为何人要杀生身父母?为何女娲将感情赐予了他们,他们却比神更加无情?

上古神灵,母为大,幼灵只知其母,不认其父。

本以为仙神无情,大义灭亲,想不到这有血有肉有热血的人竟比神还要冷,可那呼之欲出的贪婪反倒是滚烫得厉害。

小青轻轻一笑,挑起眉毛:“那你们便坚持吧,我给你们三年时间,倘若让我看到这村中多一例活口男子,你们便永远成就不了西梁”

说罢,她蛇尾一扫,将那些女人送回了山下。

不用看她便知道,那群女人将会是如何叫苦喊冤。

而她们的未来又是多么艰苦难熬。

小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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