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几个字，时轻歌悄悄捏紧了手指。
褚夫人“嗯”了一声，反应冷淡，“珍荣，我上楼拿个东西，马上下来。”
“好。”
褚夫人很快上楼。
那位美妇人则对着众人笑了笑。
可能因为知道是亲家的关系，她笑容亲切，哪怕时老太太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客厅氛围瞬间好了许多。
时轻歌在沙发坐下，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
没多久，褚夫人提着一个礼盒下楼。
美妇人起身，对着众人笑了笑，便跟着褚夫人一起离开了。
因为没打招呼，时老太太的老脸瞬间耷拉下来，“真是没礼貌！狗眼看人低！”
时轻歌哪里还顾得上奶奶，忙拿着东西追了过去。
**
绕过长长的走廊。
玄关处。
“褚阿姨。”时轻歌追到跟前，“我给您带了一份小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说着，就把礼盒递了过去。
“不用了。”褚夫人单手扶着旁边的鞋柜，神色近乎冷淡，“无功不受禄，晚辈的礼物我一向不收。”
“可是……”时轻歌轻咬着嘴唇，“这是我亲自为您挑选的，我知道您吃斋念佛，这一串佛珠是我前几天在南山寺亲自求来的，色泽非常的漂亮，而且那里的老方丈特别的灵……”
“时小姐。”褚夫人姿态优雅，“其实我跟你并没有熟到要送礼物的关系，而且佛珠这种东西，我喜欢自己亲自去求。所谓心诚则灵，别人送来的，我不习惯，也从来不收，更不会戴。”
她语气听着客套，却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且话说到这份上，时轻歌也不好意思再强人所难。
她只能尴尬的将礼盒收回，“褚阿姨，您千万别误会，我就是许久没有见您，想着不能空手过来……”
“时间不早了。”褚夫人依旧态度冷淡，“我只是回来取个东西，现在得走了。”
“……好。”时轻歌尴尬的头皮都发麻了，“那我就不妨碍您了。”
褚夫人没有再说话，低头换好高跟鞋，再拿起旁边的名牌手提包。
旁边的美妇人也提着和她同一个品牌的限定手提包。
很明显，这两人要去参加一场上流社会的贵妇聚会……
时轻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倾羡。
褚夫人向来高高在上，结婚前是天生的豪门名媛，嫁入褚家更是尊贵的豪门太太，她看不上时家很正常，之所以肯答应褚修煌和时欢领证，恐怕也是看在小落落这个亲生孙女的份上……
如果……
她心里大胆的猜想道，褚夫人知道她才是小落落的亲生母亲，对她的态度是不是会不一样？
毕竟跟时欢这种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女人相比，她时轻歌是名正言顺的时家大小姐，也是从小就被精心培养长大的名门淑女。
她比时欢更拿得出手，也更适合做褚家的儿媳妇……
时轻歌心里疯狂臆想，眼看两人要离开，她忙跟了上去，谁知……
“妈？”
褚修煌回来了。
还带着时欢，和那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时轻歌忙走上前，“欢欢，阿修，你们回来啦。”
听到这话，苏婠婠立刻看了她一眼。
啧啧啧，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她家呢……
这边，时欢有些惊讶的看着褚夫人，还没说话……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褚夫人望着她，眉心紧蹙，说完还看向他们身后，“孩子呢？”
时欢忙说道，“落落在隔壁的霍奶奶家玩。”
听到这话，褚夫人眉心又紧了紧。
旁边的美妇人则问道，“琼华，这就是你的儿媳妇吧？”
褚夫人虚虚点了下头。
“长得真漂亮。”美妇人夸奖，“难怪能生出落落那么可爱的女儿，上次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就在想，有机会一定要跟琼华来见见她的儿媳妇和孙女，免得她一天到晚在我们群里炫！哎呀今天可算是见到了，果然你们两人很般配哦。”
褚修煌本以为一回来就要面对腥风血雨，没想到暴脾气的爷爷根本就不在家，眼下再听到这番恭维的话，只能微笑回应，“周阿姨真是太会夸人了，老婆，开心吗？”
“……”时欢笑的有些尬。
不过同时她也有一些意外。
因为一直以来，褚夫人对她很不待见，对小落落这个亲孙女，貌似也没什么太大的好感。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都是互通的。
小落落虽然还不到六岁，也能明显感知到这个奶奶可能不太喜欢她，所以每次回来这里的时候，都是乖巧的跟着爸爸妈妈，不然就是跟着太爷爷，从来不敢私自的去打扰这位奶奶。
祖孙俩唯一的一次单独相处，应该就是上次她和褚修煌去见墨唯一，结果把小落落一个人丢在了这里，后来被褚夫人带着去吃肯德基。
没想到……
褚夫人手机里居然会存有小落落的照片，还会炫耀给自己群里的朋友看？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还挺喜欢落落这个孙女的？
人设崩塌了……时欢忍不住多看了婆婆几眼。
后者依然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甚至说话还是那么颐指气使，“行了，客厅还有客人，赶紧进去处理一下，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褚修煌没说话，只是在时欢的腰上轻捏了一下。
时欢接到信号，忙笑着答应，“好的，妈，那你先去忙吧。”
褚夫人这才对苏婠婠微微颔首，“霍太太，再见。”
“伯母再见，周阿姨再见。”苏婠婠忙挥手。
“再见再见。”
……
玄关处，时轻歌站在那，只觉得脸上被烧的火辣辣的。
就算再迟钝，此刻也能看出，褚夫人对她，和对时欢的态度是截然不一样的。
可——
不是都说褚夫人很不满意这个儿媳妇吗？
怎么还会在私底下夸她？
还炫儿媳妇？炫孙女？
一定是故意在朋友面前假客套的吧？
**
等两位长辈离开，时欢立刻看向时轻歌，“奶奶人呢？”
时轻歌说，“她们在客厅。”
时欢立刻走进玄关换鞋。
时轻歌则说道，“阿修，奶奶说想要见褚爷爷，你能给褚爷爷打个电话吗？”
“你让打我就打？你特么谁啊？”
时轻歌：“……”
苏婠婠忍不住笑，“脸皮真厚，看不出来褚家根本不欢迎你们吗？”
时轻歌根本没看苏婠婠，她目光复杂的从褚修煌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时欢的脸上，“欢欢，奶奶就是一时生气，所以就跑过来了，她根本不听我的话，我和妈都劝不住，我也没办法……”
时欢已经换好拖鞋，听到这话，抬起头望着她，“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欢欢……”
旁边的褚修煌冷嘲热讽，“这里没有长辈，你在这叽叽歪歪装什么？”
时轻歌：“……”
“奶奶和妈在客厅。”时轻歌劝，“你声音小点。”
褚修煌忍不住又是一声冷笑，“一个老太婆，我还怕她不成？”
时欢无语，想了想，她说道，“婠婠，要不……你先回去吧？”
家丑不可外扬。
她已经可以预料到，等会进去见到时老太太，恐怕又要各种撒泼耍横……
实在是场面太不好看。
苏婠婠本来不想走的，但转念一想，“好啊，那我先回去了，我去找落落和子炀好了。”
“嗯，落落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苏婠婠笑了笑，转身就走。
等出了院子，她立刻找到褚老爷子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时老太婆来了，家危！速归！】
**
这边，褚修煌很快就接到了褚老爷子的电话。
“你先去接电话吧。”时欢立刻说道。
褚修煌看了一眼客厅，不放心，“你先别进去，等我一起。”
“好。”时欢笑了笑。
等褚修煌转身离开，她一回头，就看到时轻歌扭曲嫉妒的表情。
时欢皱眉，“你怎么了？”
“哦，没事。”时轻歌拼命压抑着崩腾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声音平缓的说道，“欢欢，奶奶已经知道落落的事情了。”
时欢有些忍不住了，“我拜托你，能不能别闹了？”
时轻歌本来脸上挤出笑容，想要跟她好好说话，没想到……
“你说我闹？”
“中午在小野园，谁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你先吓到落落，阿修怎么可能让人把你丢出去！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点事情就带着奶奶过来帮你主持公道？”时欢有些生气，“军区大院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这里全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人家，谁家有个动静就会立刻被传出去，你在这里大吼小叫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你非要闹得鸡犬不宁是不是？”
“是！”时轻歌突然使劲的喊出声，她表情有些狰狞，“我凭什么不能闹？孩子是我的！是我的！”
“不是你的！阿修跟我说了，落落是我的孩子，是他跟我生的孩子，而且他没跟你发生过任何关系，是你记错了！”
“我记错了？”时轻歌冷笑，“我怎么可能记错？不要以为你丢失了记忆，你就可以霸占我的孩子！我告诉你，落落是我的！我不怕闹到法庭！”
“我看你是疯了！”时欢摇头，转身想走。
“你给我站住！”
时欢已经不想跟她再沟通了。
她突然就有点相信褚修煌上午说的话……
时轻歌，好像真的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以前虽然和这个姐姐相处不多，但是回到时家的那几年，时轻歌一直是乖巧文静的好学生，她是被时老太太一手栽培长大的，就像是长在温室的公主，漂亮美好，多才多艺。
起初，她也曾偷偷的在私底下羡慕过这个姐姐，羡慕她从出生就拥有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甚至一度还以她为榜样，默默的努力，想让自己也成为和她一样优秀的时家女儿。
那时候的时轻歌，真的不是现在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时欢想去找褚修煌。
可就在走出玄关的时候，突然身后出现了一股力量，猛地将她往前面一推。
别墅门口有几级台阶。
时欢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抓不住任何的屏障。
她直接从台阶上砸落下去。
紧跟着，后面传来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啊——”
褚修煌正在旁边接听电话，听到声音一抬头，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