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流水迢迢 八六、知子恒殊

卫昭沉默不语,半晌方淡淡道:“少君果然爽快。”

裴琰转身,将烛火点燃,微笑道:“三郎请。”

卫昭转回椅中坐下,与裴琰对望片刻,缓缓道:“少君要我帮你拿下薄云山,可以,我也办得到。但我想再要一道少君亲书的法令。”

“请说。”

“我想要少君在大业得成之后。”卫昭目光凝在裴琰沉肃的面容上,一字一句:“下令允我月落,自-立-为-藩!”

裴琰眉角微微一挑,转而平静。

卫昭停顿少顷,又道:“我月落愿为藩地,但不纳粮进贡,不进献奴婢,朝廷不得派兵驻守,不得干涉我族内政,并将此定为国策,永不更改。不知少君可愿写下这样一道法令?!”

夏意渐浓,山间吹来的夜风,潮湿而闷热。

已是后半夜,薄军军营内,一片寂静。淳于离在榻上翻了个身,猛然惊醒。他再听片刻,帐后,传来有规律的鸟鸣声。

淳于离披衣下榻,并不点燃烛火。他揭开帐后一角,如幽灵般闪身而出,循着鸟叫之声,一路潜行,避过数队巡夜的士兵,身法轻灵飘忽,竟是极高明的轻功,浑不似平时的文士模样。

他闪入营地西面的一处密林,又穿过密林,如狸猫般攀上一处石壁,再行上百步,在悬崖边停住脚步。

月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淳于离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平静道:“既然用暗号唤我来,就露出真面目吧。”

卫昭缓缓转身,淡淡道:“四师叔,这些年,辛苦您了。”

淳于离一惊,上前数步,盯着卫昭面上的人皮面具看了良久,话语渐转激动:“你是无瑕?!”

卫昭从怀中掏出玉印和一管竹箫,递至淳于离面前。淳于离双手接过,低头细看,颔下长须随风拂动,他的手有些轻颤,终上前一步,单膝跪落:“萧离见过教主!”

卫昭上前将他挽起,又深深一揖:“无瑕拜见四师叔!四师叔辛劳多年,无瑕感恩,无以为报!”

淳于离将他双手搭住,语调有些哽咽:“教主,您怎么亲自来了?”

卫昭望着他面上的沧桑之色,想起师父对这位四师叔的描述,心中微酸,强自抑制,平静道:“因为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四师叔帮忙,派别人来,我不放心,四师叔也不会相信。”

夜风吹过山崖,松涛大作,淳于离双眸渐亮,直视卫昭:“教主尽管吩咐,萧离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望着淳于离的身影消失在山崖下,隐入薄军军营之中,卫昭默然而立,又仰头望向天上弦月。

这月光,纯净如水,此时此刻,是否也洒在月落山上呢?

他低叹一声,身形如大鸟一般,在山间急走,细细看过数处地形,才回转华朝军营。刚避过巡夜士兵,正往大帐潜去,忽见一纤细的身影慢悠悠走来。

她的右手提着灯笼,左手却还捧着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

她显是刚从医帐值夜归来,身上还有着浓浓的药香,夜风从她那个方向涌过,空气中流动着一股令人燥热不安的气息。

卫昭静静立于黑暗之中,看着江慈自前方走过,看着她挑起帐帘,隐入小帐内。

中军大帐内,裴琰与宁剑瑜、崔亮、许隽、陈安立于地形图前,进行详尽的布署。

卫昭进来,也不看众人,径自在榻上躺下。裴琰一笑,向宁剑瑜道:“都明白了吗?”

宁剑瑜点头:“侯爷放心。”

陈安忙问:“侯爷,若是薄云山后日不发起进攻,咱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宁剑瑜敲了敲他的头:“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偏问这么多废话!咱侯爷神机妙算,不愁他薄云山不上当!”

裴琰面容一肃:“你们听着,我要的是,五天之内,歼灭薄云山的主力军,生擒薄贼,然后火速回援田策,可都记住了?”

“是。”宁剑瑜、许隽、陈安齐行军礼,肃然而应。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