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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朵飘零的花:东莞打工妹生存实录 第126章

妈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刚回家,我本想过几天再说,但我实忍不住了!你还要问我吗?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说完便扬起了巴掌。

我吃惊地望着日夜想念的妈妈,真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我的双眼迅速弥漫了泪水。在外面,受到再大的伤害,我都鼓励自己,无论如何,我身后有疼爱我的妈妈和弟弟。我坚信他们会永远懂我的,但这一刻,所有的坚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只觉得膝盖一软,不由自跪在了妈妈的脚下,泪流满面。

妈妈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收回巴掌,扯过一条毛巾擦起了眼泪。

经过我再三追问才知,原来我和有妇之夫同居并被抛弃的事情,早就辗转从很多老乡的口中,在家乡传得沸沸扬扬了。事情传来传去,各个版本都有,最离奇的一个版本是,我跟那个有妇之夫还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事情辗转传到村里的时候,我成了别人口中的一个笑话。别人笑的并不是我跟有夫之妇同居的事情,而是笑我在这件事上,竟然一分钱都没赚到!那段时间,妈妈和弟弟出门,总有人指指点点,说着风凉话,最后还是住在邻村的大姨悄悄告诉她的。

我真是傻,真的!“金秋”厂有近万人,其中以湖南人和四川人为最多,不要说我们县,就是我们乡,肯定也有很多人在那里打工的,只是我不认识而己。我不认识他们,但做为高总儿媳妇丽娟的好友、孟姑娘的助理、ie主管沈洲的“情妇”,他们肯定是认识我的。

想到这里,我羞愧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我恨自己,不是因为我自己受到伤害,而是因为我把妈妈、弟弟、乃至爸爸和列宗列宗拖进了耻辱的沼泽!我们杨家在村里虽然人数不多,但一直是清清白白做人的啊!特别是我爸爸,他在世上,虽然贫穷,虽然老实,却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

但一切都己不可逆转,我为家人贫穷的尊严蒙上了奇耻大辱,连累父母兄妹三低九族都要遭受名誉上的贬损!我唯有放声大哭,虽然于事无补,但我好想眼泪能冲涮掉所有的耻辱!我的哭声很快惊动了海鸥,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约是妈妈并没有告诉他。

他站在我身边,不停哀哀地问我:“姐姐你怎么啦?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抬头看到他那张纯净的脸,那满脸的担忧,不由把他搂在怀里,哭得更凶了。海鸥越这样懂事,这样心疼我,我越难受。我的弟弟,我亲亲的弟弟,他还不知道,因为不争气的姐姐,他在背后,不知道被别人嘲笑了多少回!

妈妈的眼泪很少,只是望着我们姐弟俩,不停地叹气。我不怨妈妈,她是传统的中国女性,长期病痛、中年丧夫,辛苦了大半辈子,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不知哭到什么时候,我才平静下来。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上的床,但我知道,我上床后怎么也睡不着。眼泪一次次涌上我的眼眶,我的脸庞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我感觉我回到故乡了,回到亲人身边了,但故乡似乎又不是我想象的故乡,近在咫尺的亲人也离我很远很远。

寂静无声的夜里,我在黑暗中睁大双眼。我仿佛看到了我22年来所走的路,我一点点想着这22年来,别人对我的好。也一点点想着这22年来,别人给我的伤害。这次回家,我原本是想疗伤的。没想到,还没愈合的伤口却早就被人揭了起来,并重重洒了一把盐。这把盐预示着,只要我活着,我的伤口便永不会愈合!甚至连我的儿子、孙子也会活在这个阴影中。

在我们这个信息并不发达的村庄,很多人家都是几代十几代之前就住在这里的。我清楚地记得,小学时有一个男同学,他绰号叫“小花轿”,这个绰号来缘于他爷爷。在他爷爷还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时候,村里两个老人在一起讲他太爷爷和太奶奶结婚时的情景。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多嘴多舌的时候,他爷爷就凑热闹地说了句:“我记得的,那时候我还看到花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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