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轻咳一声，用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姿势回答，“严肃，现在还有客人在呢。”
俗话说，人活脸树活皮，要是程伊然有正常人的羞耻感，肯定在两人的故意忽视下掩面而逃，但程伊然心理素质异常强大，仍能面不改色拿起橘子喂到萧逸嘴边，“姐夫，我这片也不错。”
程奶奶拍掌，大笑，“孙女婿，你真有福气，我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萧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程奶奶口中的“孙女婿”是说他。然后一阵恶寒。福气？左拥右抱的福气？
程筝然扯扯嘴角，不屑地瞪着程奶奶。为了让程伊然在萧逸心中留下好印象，这两人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程奶奶继续凑上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大有“咱们是好哥们，一定要好好聊聊”的架势。
程筝然怜悯地看了眼萧逸，“我想起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喂……”萧逸伸手挽留。她怎么可以一个人把他扔进狼群里，太没有责任感了。
程筝然轻轻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程筝然走后，程伊然和程奶奶针对她的声讨会正式开始。
程奶奶率先说：“孙女婿，其实你娶了筝然很让我意外。这孩子从小就很阴郁，有一次我发现她虐待流浪猫。哎呀那猫可怜的，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程伊然在一旁配合地抹眼泪，“那么小的猫，她怎么能忍心下手？”
萧逸沉下脸，“那么小的猫，怎么忍心下手！是啊，怎么忍心？”从自助餐厅出来，他让琳达把程筝然小时候的资料发到他手机上，只看了两眼，就忍不住心惊。在那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程筝然没发展出抑郁症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当事人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出现。她们真以为他不知道，程伊然表面清纯可人，实际坏到了骨子里。一位把所做的坏事嫁祸在程筝然身上，偏偏又得到程奶奶的庇护，让程筝然吃尽苦头。
“程老夫人疼爱孙女，自然要帮孙女说话。我以前知道十个手指长短不一，但好歹也是自己的手指头。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纵容最长的手指头，把自己不喜欢的手指砍掉。哎，十指连心，肯定动手的时候很疼吧。”
程伊然后背一僵，下意识看向程奶奶。
萧逸话中的含义很明显。她和堂姐都是程奶奶的孙女，但程奶奶偏心，伤害了程筝然。程伊然不免心慌。她的所有荣耀都是从程奶奶身上得到的，若是程奶奶因为萧逸的立场改变对她的看法，她以后的生活一定很难过。想到自己那个市侩的母亲，程伊然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可惜，萧逸高估了程奶奶。
一个市井小民，哪里能听懂萧逸旁敲侧击的话，只是云里雾里愣在原地，看着自己安好无恙的手，“我的身体很健康。孙女婿真是孝顺。”
萧逸彻底被她打败。难怪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能被两个女人蒙蔽，原来是老人不长脑子。幽幽叹息，说道：“既然程老夫人不明白，那咱们就换个话题。”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正题来了。
萧逸说：“私人时间，我不谈公事。一到晚上，我不接待私客。既然你们是岳父大人的亲戚，我看在岳父大人的面子上破例一次，以后若是这个时间来访，可能会被保安请出去。不知两位听明白没？”
饶是程奶奶再傻，也听出萧逸话中的疏远和嫌弃。她一个老人家上门找小辈已经是很没面子了，再让人赶出来，她还要不要活？
站起来，大声嚷嚷，“让程筝然那个小贱人出来，她就是这么对待奶奶的？家教在哪里？妈死的早就没人管了？”
只要程奶奶指责程筝然，程伊然都会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热闹，她们是姐妹，共同争夺长辈的喜爱，只要把程筝然压下去，她就是成功的。
两人的神情一丝不漏落在萧逸眼中。萧逸终于明白程筝然为何那般看重和顾茉莉之间的友情，为何和程父相见如同陌路人，为何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愿请自己家里的人。有这样的亲人，还真是相见不如不见。
“程老夫人，你口中那个贱人是什么身份，你承认她是你的孙女，可有半点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女，可曾给过她半点怜爱？她自幼丧母，本来已经很可怜了，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正需要大人教导，你说她没家教，不正是你没教好的缘故？程老夫人，我不知道你为何对筝然如此苛刻，但这里是我家，筝然在这个家的主人，你如果出口谩骂主人，我可以告诉你不礼貌的下场。”
程伊然愣了。
这是她第一次有人维护程筝然。没想到小时候那个脏兮兮的丑女孩居然有人维护，而她这个貌美如花的天仙却被忽视。心中的嫉妒剧烈膨胀，脱口而出，“程筝然不好，你不要喜欢她。她只是表面装得温柔，其实坏透了。她还伤害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