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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210节

至少这是载着穆明珠的马车离开建业北城门后,朝中众员接到的消息。

绝大多数的臣子都松了口气,没想到公主立储风波之后,皇帝有这样妙的手段平衡朝局。四公主这个混乱因素离开之后,人心不再浮动,朝中终于可以做些紧要的事情了。

同一时间的皇宫中,却有两组人同时被困。

其中一组是萧渊。他上午接了宫中的旨意,说是皇帝今日心绪不好,想找他去说说话解闷。这在从前也是常有的事情。萧渊那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并不只因为他的家世,也因为他肚子里总有许多有趣的故事。皇帝在政务之余,也喜欢从他天南海北的故事中了解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譬如萧渊这次初回来,在皇帝面前说起他跟猎户比试箭术的故事,便逗得皇帝极高兴。

萧渊不疑有他,跟着来人入宫。他入宫的时间点,穆明珠已经离开。

萧渊最初对穆明珠的离开还不知情,只依照宫人所说,等候在侧殿中,因皇帝临时有朝政要处理。

故事总是要让位于政务的。

萧渊便在侧殿中等着,与侧殿中的宫人说笑逗趣,时间过得也很快,谁知直到下午也不见传召,他便觉得有些奇怪了。以他的性子,不管在哪里,只有人在,他便永远不会觉得烦闷。虽然他与侧殿的宫人相谈甚欢,但对于皇帝的久不召见还是起了疑心。他便烦请宫人通传,说是跟人在外面约了酒,改日再来同陛下说话。谁知那宫人传话之后,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一队甲兵。

宫人传回来的话仍是温和的,皇帝要他稍安勿躁、再等片刻。

然而殿门外的甲兵却说明一切并不简单。

萧渊退回去,仍与宫人说笑,心里已经清楚——出事了。

只还不清楚是谁出了事儿。

另一组则是齐云与秦威。齐云亦是奉召,往密室刑讯审问一名要犯。这要犯事涉一桩贪腐案,皇帝将此人交到他手中已经有数日。连续三日,齐云白日一直往密室中来审讯此人。今日亦然,他带着秦威走入密室之中,关门审讯。忽然,他听到石门之后脚步声轻动,他反应极快,奈何身在刑具前,距离石门遥远,待扑到石门处,外面“咔哒”一声已经落了锁——是原本就守在门外的某个黑刀卫动的手。

这人一动,立时脚步声纷杂,像是许多士卒涌了进来,要原本跟着齐云的数名黑刀卫都放弃反抗。

这本是为了严刑审讯罪犯而特质的密室,四壁都是坚硬无比的石头,连一道天窗都没有,只在对内的一侧留有一道通气孔,不过指头粗细。而此时密室的内侧通路上,正站着许多守兵。

“是何人行事?”齐云冷声问道。

外面那人虽然锁了门,但似乎还有所忌惮,退开两步,用变了调子的声音道:“在下亦只是奉命行事。都督稍安勿躁。”

齐云附耳石门上,却再听不到一丝动静。

他今日来审讯要犯的消息,知晓的人非常有限。

而这有限的人中,能在皇宫密室之外调集这样大量的士卒者,大约只有皇帝一人。

皇帝为何囚他?

难道说……

“都督。”秦威走上前来,道:“您怎么脸色这样难看?莫要气坏了。”他扬声对外面道:“你们是奉何人命令行事?此中必有误会!”

外面却无人应答。

直到日暮时分,萧渊与齐云都没能离开皇宫。

出建业城,傍晚时分的雨下得更大了。

穆明珠活动着久坐发僵的腰,道:“本王要更衣。”

她现在是秦王了。

更衣乃是上厕所的委婉说法。

秦氏兄弟对视一眼。

哥哥打开车帘看了一眼,道:“请殿下稍加忍耐,往前十里便是驿舍。”

穆明珠道:“你是要本王生生憋上十里路?”

“末将不敢。”

穆明珠冷笑一声,道:“你们取完经书,是这辈子不打算再回大周了吗?”言下之意,等到取经归来,她一个王爷要报复两个校尉,是很容易的事情。

两人犹豫起来。

穆明珠好笑道:“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陛下刚封了我为秦王,又交给本王取真经的重任,你俩怎么一副怕本王跑了的样子?”

弟弟道:“殿下莫怪。是陛下交待,说殿下生性跳脱……”

哥哥咳嗽一声,打断了弟弟的话。

穆明珠了然,母皇并没有把背后的实情告诉这两人,大概只是说这差事艰难、怕她不想做苦差半路跑了。

“本王没时间跟你俩臭男人啰嗦了。”穆明珠扶着车壁站起来,“再不停车,本王就得跳车了!到时候你们护送的秦王,还没出建业城十里便死了,看你们怎么交差!”

秦氏兄弟二人从来没跟穆明珠打过交道,只从前在思政殿前看着,也是大方得体的模样,怎么都没想到私下是这样刁蛮的做派、一言不合就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挟。

穆明珠逼自己挤出一点朦胧泪意来,憋着有一分钟多没呼吸,让脸色潮红起来,恼怒道:“还不停车?真要本王在你俩面前出丑不成?”

弟弟心软些,敲击车壁要车夫停下来,低声道:“殿下往路边速去速回。”

大道两边是刚开始生长的庄稼,根本藏不下人,只在地头有两排树木,可作遮挡。然而穆明珠只凭两条腿,在这旷野之中,根本躲不过两百名宿卫的搜捕。

穆明珠目光落在弟弟脸上,扬手把丝帕塞在他领口处,笑道:“还是你乖巧些。”便掀开车帘跳下车去,直往路边林木后而去。

那弟弟未曾料想到秦王会有这等举动,嗅到那丝帕上的香气,也不知是丝帕本来的香气、还是秦王指尖的脂粉香,不禁红了脸,当着哥哥的面,扯下丝帕来不知该如何处理,顿了顿,叠起摆放在秦王方才所坐长凳的边缘。

哥哥道:“你莫忘了陛下交待的话,秦王聪明狡诈,若是给她寻机会跑了,咱们哥俩回去可没法交差。”

弟弟道:“我知道。”他走到对面的车窗前,与哥哥一同望着往路边走去的秦王,小声辩解道:“可……万一她真憋不住了……”

哥哥眉心紧皱,沉吟道:“到前面镇上时,派人去买两个婢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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