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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重晚晴 愿作鸳鸯不羡仙(捉虫)

谁料好景不长,主人不日竟带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夫人回来,眼见主人和新娶的夫人千般恩爱,说一奉百,只怕是新夫人要天上的月亮也能蹬着梯子爬上去摘下来,自己只当主人贪新鲜,过不了几日或许就罢了;

又见新夫人往日不大言语,时时在无人处落泪,只当也是个软性好欺的。

谁料主母今日忽然这般凌厉起来,依着主人对她的模样,只怕她当真找牙婆卖了自己,主人也不敢说半个字,况自己在主人跟前素无恩义,无非就仗着大公子的脸罢了。

就有恩义,主母要卖,谁敢说不?及至落到那牙婆之手,祸福就难知了;

嫁与福子,福子虽然木讷,却也照顾了自己这些时日,自己孤身一人在此地,至少先保这辈子衣食可以无忧。

既然攀高攀不上,好歹也不能落到黄尘里去,想即此,素绢只得低头敛手道:“奴婢不敢,全凭夫人发落。”

晚晴倒不计较,只颔首道:“这就对了嘛,你们小两口收拾一下,明日就脱去奴籍单过去吧。账房里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了银两,足够你们日后安身落脚。”

福子为人忠厚,倒不在意是不是做裴府做管家,此时只是感激小姐给自己脱离奴籍,又赐了一房美貌娘子。

他自幼在杜家为奴,后来跟杜氏夫妇与柳泰成去了吴越。杜氏夫妇去世后,他便留在了柳家。

去年裴钰轩请钰圃着人去柳泰成那里,专门点名要了他来,并带着他到了蜀地。

他一直浑浑噩噩,在这乱世之中,活一天算一天,未曾想到年近三十还有这样的福分,不禁涕泪横流,向晚晴叩头:

“谢谢小姐恩典,谢谢小姐恩典。阿福一辈子不敢忘了您的大恩大德。”磕完头后,便领着素绢先去收拾了。

晚晴接着对众仆夫丫头道:“这府上的人手,无需这么多,年关前,便要清减大半,至于减掉谁,留下谁,就要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日后,阿诺便接替福子做管家,好好地将账目算清,万事都要节俭,不可太奢了。

以前你们老爷不常来此地,故而也没时间辖制,咱们就既往不咎,以后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做事,莫要让人说到我这里。你们可知道了?”

仆人们每欺裴钰轩富贵公子,不识人间烟火,福子又是个滥好人,阿诺虽然精明,却又不主事,故而常常有欺上瞒下之举。

今日见杜晚晴此举,知道是个厉害角色,又听说年关近时便要裁撤人手,个个都心惊,只因这乱世之年,一份轻省又富厚的工作实在难得,不由个个打起精神。

花园里渐渐花色繁多起来,日常酒水茶饭也都及时,屋子内外一尘不染,裴宅的风气也为之一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那日仆人们散了后,晚晴又特地将阿诺带到内室,问道:

“阿诺,你对我有数次救命之恩,我和轩郎,只把你当成一家人。可是,这些日子,我问你,这裴宅的银子,日日流水般滚出去,你可知道?”

阿诺一听,忙跪地道:“多谢夫人提携,阿诺不敢撒谎。

以前这裴宅原是福子哥当大管家,但福子心痴意软,受那素绢挑弄,下人瞒上不瞒下,都一份事要三份钱,公子一直在吴越,统共就来过一次,不过我只负责外面的铺面生意,内宅都是福子哥主持。”

晚晴说:“我并非要兴师问罪。福子是我杜家故人,故而你家公子提拔他,可我焉不知福子的能力?他人是极老实一个人,那素娟却不是省事的,她和公子……”

晚晴用手轻轻捧着茶盏,沉吟良久未说话。

阿诺何等聪明,忙道:“她和公子定没有事,夫人放心,她原是大公子送给公子的丫头,公子碍着脸面,也便让她在内室端茶倒水,做些轻便营生,她倒是以……以侧室自居,竟做了这大宅的半个女主人。”

晚晴闻言,垂眸笑了笑,道:“如此,我便知道了。”说着,又亲自扶阿诺起来,和言道:

“你知我这个人,并不拘礼,日后你不用动不动便跪下,咱们是故人情分。

喔,还有,今日你莫要眼红我赏了福子一房娘子,日后,有忠厚老实的姑娘我自然也给你们兄弟留意着。”

阿诺感动至极,闷头半晌,方道:“小人兄弟俩这一生只要长侍公子和夫人左右即可,不愿再有妻室。”

晚晴听了他的话,忽觉一阵惭愧:“阿诺,对不起,都怪我当日出京时太过仓促,没有把紫蝶带出来,以前我曾想着你俩能成。”

阿诺眼圈红着,瓮声瓮气道:“夫人的恩德小人都知道,小人的命是公子和夫人的。”

晚晴见他如此重情义,只觉心中热浪翻涌,她是几经生死之人,对情分格外看重,是以拍拍他的手,诚心诚意道:

“阿诺,有劳你了,我和公子都十分感谢你们兄弟。”

阿诺尚未开口,忽听见门外有咳嗽声,再一看,却是裴钰轩回来了,他脸色颇不好看,一进门便对阿诺低声斥道:

“怎么还是这般没规矩,竟闯到内室来了……”

阿诺一见钰轩,脸色刷地变了,慌忙退后,连说:“是阿诺该死,阿诺这就离开。”

“不关阿诺的事,是我让他进来的。又不是外人,怎么进不了内室?”晚晴瞪了一眼钰轩,从旁款款道。

裴钰轩没作声。

见阿诺出去了,钰轩才忍不住对晚晴道:“你今日身子大好了么?怎么想起来特特叫家人来问话?那阿诺……怎得还是这般不懂事,你们……有什么事要拉拉扯扯?”

晚晴见他又故态重萌,哭笑不得嗔道:

“我不过随手把他搀起来罢了,怎么叫拉拉扯扯?你明知道他数次救过我的命,我对他感激的很。

怎么,你又为了阿诺吃起飞醋来?不是你那婢女告状才生气的?”

裴钰轩素知阿诺忠诚,又见晚晴笑意盈盈,不觉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便笑道:“什么婢女告状?哪个婢女?”

“就是你那个丫头素绢。”

“素绢啊,她怎么了?”裴钰轩不在意地问。

“那女子颇好,我想福子跟着我家一场,也算有功之臣,因此让他俩脱离奴籍,自己出去单过吧。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晚晴看着裴钰轩,慢慢说。

“如此也好。”裴钰轩笑了笑,过了半晌才说:“没想到我的晴儿这乱吃醋的毛病是一点没改正啊。”

说着,径直过来将晚晴揽在怀里,点了点她秀挺白皙的鼻尖佯嗔:“你说说,怎么我娶了个醋娘子呢?”

晚晴用手掠了掠头发,飞了他一眼:“你倒丝毫不关心那女子的去处?你不是最喜欢那些莺歌燕舞吗?”

裴钰轩见她这样娇嗔薄怒,更显万种风情,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面颊,轻笑道:

“胡说,怎得又提起那些陈年旧事呢?你看我们的裴夫人哪是可以容忍莺歌燕舞的人啊,我不惹麻烦,你随意处理就好。我只要你就足够了。”

晚晴用手点着他的额头,半真半假地说:“你这么无情,人家刚才苦苦要听你亲自说舍弃了她才罢呢,倒像个痴情种子。”

裴钰轩见她这般不依不饶,只好叹口气,拿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道:

“你看你,怎得到了现在还是对我不放心?咱俩和好后,我可还招惹过半个女人?

再说,这个什么素娟,她本是我大哥在江南硬塞给我的,我还怀疑她是大哥派来监视我的呢,躲她还来不及,还会碰她?只是不好拂了大哥面子罢了。

你若不信,你问问这合宅里的人,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我发誓……”

晚晴笑着捂住他的嘴说:“好了,大男人动不动赌咒发誓做什么,当日大哥将她赠与你,也是怕我在深宫不能出来,想为你留下一儿半女,只是当下我们自己便能生儿育女,无需假手于人了。”

裴钰轩见她面如流霞,千娇百媚,忍不住悄声道:“娘子说得极是,咱们不假手于人……”说着便贴上身来,一双手只不老实。

晚晴脸红道:“你看你,天还没黑呢,我有话给你说。”

“我正好也有话给娘子说呢……”裴钰轩一脸坏笑。

“你有什么正经话……”晚晴含羞将头扭向一旁,只不看他,却早被裴钰轩紧紧揽入怀中。

此时红烛冉冉,水晶帘动,清风四溢,只吹得墙上一副沙卧鸳鸯图轻轻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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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有事,晚更新了一天,所以多更新了一点,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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