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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重晚晴 孽缘2

春娘喃喃道:“身不由己,是,他是身不由己。可是,那时,我不懂,我傻,我带着银钱,托了人带我一路从孟州到了京城,在路上碰到了劫道的,不但钱被抢的精光,连命都差点搭上了。

打听到了弟弟的戏班子,我暂时避到戏班。弟弟帮我托人找到了裴郎,去年你见我们的那一次,就是我们第一次在京城见面。

当时裴郎一直有心疼病,我还替他千里迢迢带了药来,他见了我也万分惭愧,带我去见他母亲。

谁料他母亲坚决不肯让我进门,说我在秦州做过娼妇,她可以原谅我,那是我的出身,我自己做不得主。

但是后来我搬入他家后还是不守妇道,她亲眼所见,若是裴郎让我进门,她便要悬梁自尽。

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她说自己已被裴家人看不起,若是儿子再娶了我,那人家更会戳断她们母子的脊梁骨了。裴郎在门外跪了一宿,他母亲都不肯低头。

裴郎无法,便去裴府求了嫡母崔夫人,让我暂时先以丫头的身份在嫡母身边,日后再为我谋出路,这个小姐你见了。”

晚晴忙点头道:“是了,当时二公子必也想安置好你的。”

“当时我也是那么想的,”春娘惨笑道:“可是新娶的主母好生厉害,她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裴郎的这段过往,直接告诉了崔夫人我的身世,崔夫人一生最恨烟花柳巷之人,当即将我斥逐了。

裴郎无奈,帮我在府外安了一处外宅,谁料,过了没多久,那宅子便被一伙强人砸个稀烂,后来才得知是王氏的哥哥们干的。

他们往死路上逼我,我也不知该如何了,裴郎偷偷跑出来见我,告诉我,他一定会想办法的,让我再等等他,等他出了头,便有办法了。

可是我怎么等?我在京城除了弟弟,根本不认识任何人。

我只好委身在这个戏班子里,替人跑跑龙套,人家看我弟弟的面子,也给我一口饭吃。

杜小姐,您要听我的过往,这就是我全部的过往了。”

晚晴心中五味杂陈,仿佛看到了这可怜女子的前半生。

这女子机敏、果断、也的确能慧眼识人;裴钰甫也不是天生薄幸之人,他也想为她谋一个立足之地,可是,他俩如今这般暌违,又是何人所致呢?

裴母自己跪求正室进门,正室不让她进;春娘跪求裴母让自己进门,裴母也不让,冤冤相报,每个人都是可怜人,却人人都把自己做成了利刃投向别人。

想及此,她紧紧握着春娘的手说:“好姐姐,你莫要着急,也别急着让二公子忘记你,你要给他点时间,他总会比你更有主意的。”

春娘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红着眼圈怯生生问道:“小姐真的不嫌弃我吗?不嫌弃……我脏?”

“姐姐这是哪里话?”晚晴发自肺腑道:“姐姐慷慨解囊,解危济困,便是男儿又能怎样?红佛女夜奔李靖,也是千古佳话,还被称为风尘三侠呢。

妹妹着实是钦佩姐姐。姐姐,你若听妹妹一句话,便暂时不要抛头露面了,等着二公子那边的消息。

你和他有这般的过往,现在又公然在戏台上唱戏,若是让人捉住把柄,绝非幸事。

你若是经济上有困难,二公子现在不方便出面,哪,你拿着,这是裴三公子给你的一点心意。”说着,便将手中的金锞子递于春娘,压低声音道:

“日后,你若遇到困难,便去找三公子。这是三公子的名帖,你想见他,提前到这里说一声,他自然会去。”

春娘二话没说,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叩拜道:“春娘叩谢三公子和妹妹的大恩。”

晚晴忙将她搀起,道:“姐姐不要客气,现在律法已经不如前朝那般严苛,只有二公子立了功勋,即便是皇帝赐婚都有可能。

况且姐姐只是谋求在二公子身边有个位置,这个应该更是不难了。你放心,定能做得到。但是,你别心急,也别再去找二公子,你给他一点时间。”

春娘感激地点头。

“行啊,杜姑娘,我不知道你还是女陆贾啊!真是说得天花乱坠,连这欢场老手都打动了?”

钰轩见春娘离开后,重又进来,揽着晚晴戏谑道。却忽然发现这女孩子已经红了眼圈。他有些惊讶道:“怎么了晴儿?心生怜悯了?”

“我对她说的都是真心话。”晚晴伤心道:这么好的一个女子,虽出身风尘,却能一尘不染,济人水火,这种品格,晴儿自认比不上她……”

“晴儿,”钰轩不悦地对她说道:“不许你乱说话,她怎敢和你比拟?”

“轩郎,人的心若是金子做的,出身又算什么?”晚晴正色薄斥钰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子,却遇人不淑。”

“哎,你们女人呀,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钰轩摇头道:“你不想想,在他俩的这场关系中,二哥可曾主动过一次?他就是做了一次好事罢了,这女子便紧紧贴上了,我给你说欢场最怕动情……”

他信口说,却见晚晴一直凶巴巴地盯着他,他只好偃旗息鼓,道:“好好,我不说了……”

晚晴却展颜笑道:“好啦,你说吧,我也听听你的意见。记得把你的大狐狸尾巴藏好,免得又不小心露出来,我也替你臊得慌。”

钰轩倒是不在意晚清讽刺他,他笑了一下,握着晚晴的手道:

“我觉得自己总算是比二哥幸运多了,我遇到了晴儿你,身世清白,知书达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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