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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重晚晴 旺儿挨打(捉虫)

“嗨,你说到哪里去了?”阿旺一看青萍感兴趣,更来了劲头,那疼都感觉减少了几分:

“这男人哪,到不了手的最香,杜姑娘就是那种到不了手的,又加上识文断字,脑瓜子转的飞快,我看三五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又不是打群架,要那么多对手干什么?”青萍笑道:“你这是挨了打,心里不顺,故意把杜姑娘也说成柳莺儿那样的人了。

再怎么说,杜姑娘出身大家,识文断字的,还能和歌妓舞女一样,天天拈风吃醋?

再说了,杜姑娘的家室,未必能嫁进裴府,你且看着吧。”

旺儿听她这般说,便撮着牙花子说道:

“嗯,杜姑娘人品是不错,只是这门第之事,你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但是我给你说啊,就我跟了公子这些年看来,公子这次可真动了心了,和以前逢场作戏可大大不同。

就公子那脾气,若是他坚持着让老爷去给他提亲,老爷也未必不会帮他。”

“主子们的事情,咱们当下人的成天操什么心?”青萍若无其事地说:“喔,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杜姑娘做了咱们的主母,到时给你穿小鞋吧。”

“看你这小人之心,”旺儿笑着说:“其实这个我倒不担心,杜姑娘那人倒不是个记仇的,她虽然聪明,但是从不下绊子害人,这点我还是佩服的,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你担心我什么?”青萍红着脸,薄怒道:“白给你涂了药了,一点不感激,还拿话编排我。”

“好吧,我好心当了驴肝肺,你不领情算了,不过那杜姑娘只怕是眼里不揉沙子,不信你看看柳莺儿的下场就知道。

有一次我亲眼看到柳莺儿在花园子口上堵公子,公子远远看着杜姑娘和二小姐走过来,吓得竟然扭头往回走了,还被二小姐好一阵打趣,他一声没吭,只偷偷看杜姑娘的脸色。”

“他看……杜姑娘的脸色?那杜姑娘怎么说?”青萍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杜姑娘没说什么,反倒是咱们公子凑到人家面前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什么给她买的砚台啊毛笔啊,再过几天就都从南方运过来了,到时保准她喜欢。杜姑娘就说了句谢谢,再没多说一个字。”

旺儿说完,看着青萍早已没了刚才的恬静淡然,面色一片青白,似乎魂不守舍一般。

旺儿心里有所不忍,不禁安慰她道:“哎,你也别难过啊,我给你说个好点的消息,我看那杜姑娘也未必就跟咱们公子,那柳公子可也殷勤的很哪,那劲头,哎呀,一点不比咱公子少啊!公子为这事,还吃了不少干醋。”

“真的呀?”青萍瞪圆了眼睛,小声嘀咕道:“没想到杜姑娘这么招桃花,看着斯斯文文一个人。”

看了一眼旺儿,她忽然又笑着补充道:“不过一家女百家求,这也没什么,对不对?”

“那倒是,我要是贵人,我也喜欢她那样的,又有趣又招人喜欢,长得还好看,不像其他的大家小姐,和木头似的,一锥子扎下去怕也出不了个声。”阿旺又开始信口开河。

这次青萍倒没制止他,只是幽幽地问:“那杜姑娘,她,她可说过喜欢谁?”

“这些官家大小姐,你当和我们一样啊?人家说一句还得再三想呢,我看她对咱们公子和柳公子都差不多,一会近一会远的,人家拿捏的那分寸,啧啧啧,真是个玻璃心肝的人哪。”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珊瑚在门外道:“青萍在吗?杜姑娘来了。”

二人使了个颜色,青萍便走出来,笑道:“真是稀客,杜姑娘来啦。”

晚晴拿着两个小瓷瓶,急急走进来,笑问道:“青苹姐姐,我来看看阿旺哥,听说他这几天不舒服。”

“您找阿旺啊,那您稍等,我帮您看看去,刚才我去给他送茶水时,看他服了药睡下了呢。”青萍笑着答道。

“既然睡了,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着雀喜去柳公子店铺里讨的生肌膏,麻烦姐姐给他吧。”晚晴将瓷瓶递给青萍。

“好的,那我替阿旺谢谢姑娘了,姑娘有心了。”青萍接过药,一脸客气地说。

晚晴又往下人房看了几眼,似乎心怀愧疚不安,但看青萍也并没有要请自己进去坐的意思,只好告了句打扰了,便和珊瑚告辞走了。

青萍送走二人,便拿着两个瓷瓶,进了房内,看着阿旺道:“你可说得真对,咱们这位杜姑娘啊,可真是八面玲珑啊!”

阿旺没心没肺地说:“嗨,还知道给我送药,算了,小爷我原谅她了,那什么,哎,姐姐,你好人做到底,给我做点吃的啊!”

“你等着吧,饭点还早呢!”不知为何青萍听了她的话,忽然阴沉下脸,一掀帘子出去了。

“咦,这怎么说翻脸就翻啦!”旺儿稍微挪动了一下,又哎呀哎呀大叫了起来。

青萍赌气出门后,却见珊瑚正倚着门框等她呢。

此时天气阴沉沉的,已经开始下起小雨来,春寒料峭,一阵风吹过,倒有些逼人的寒意。

青萍强笑道:“这么冷,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呢?”

珊瑚没说话,只是过来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青萍对她抱怨道:“咱们公子,越来越离谱了,和大夫人作对也就罢了,竟连老爷身边的人也得罪上了,你没看到勇大叔背阿旺过来时,脸都气白了。”

珊瑚沉默了一会,道:“公子这脾气肯听谁的?”

“你往常不是说杜姑娘千好万好,这事若不是她,阿旺何处惹来这无妄之灾?”青萍不满地说:“你可知道阿旺为何挨打?”

珊瑚点了点头,苦笑道:“公子把动静搞得这么大,阖府里谁会不知呢?幸好勇叔没跟着老爷去朝堂轮值,不然今天阿旺估计连命都送上了!”

“我就不知道那个杜姑娘到底哪里好?听说公子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青萍低声嘟囔,“阿旺说她根本容不得人,连柳莺儿公子都不敢招惹了。”

“你别一句一个阿旺的,”珊瑚捏了她的手一把,附在她耳边道:“他知道什么?柳莺儿这样的女人就得有个狠人治一治才好,杜姑娘能帮咱们治,你还不高兴?”

“可是……”青萍急的待要说什么,珊瑚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小声道:

“嘘……青鸾不能白死,柳莺儿必得付出代价。其余的,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这杜姑娘难道是有什么法术?”青萍看了珊瑚一眼,冷哼道:“我看二小姐对她也上心的很。”

“还二小姐呢,我告诉你个奇事,连高鹊喜现在都处处维护她呢。”

珊瑚摇摇头道:“能让这小蹄子另眼相看还真不容易,这货向来眼高于顶,谁也不睬的。”

“真的?”青萍吃了一惊,讪笑道:“她莫不是弄假成真了吧,再不然便是为了她那便宜爹的事情,要报恩?”

“报恩?她知道报恩就好了,你看兴儿的下场就知道了。”珊瑚冷笑着说。

“说起来兴儿最近不知怎得,忽然又得了公子的青眼了,经常陪着公子出去。”

青萍思忖道:“难道是鹊喜在杜姑娘面前替兴儿说了话?”

“这个都难说的很。只是咱们现在得打起一万分的小心来,杜姑娘如今可不是初入府那般楚楚可怜,同只落单的燕雀一般模样了,谁得罪了她,就看看琅玕的下场吧!”

“哎,琅玕也是一步踏空踩到泥里去了,你知道吗?”

青萍将唇附在珊瑚耳边,低低道:“她娘在赌场出老千,被人活活打死了,她嫁了个游医,前两天说是跟着那游医去云州那边了……”

“真的?你听谁说的?”珊瑚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才几个月的事情?她们母女怎么落得这么惨?”

“前两天兴儿和阿旺他俩偷偷去看琅玕了,当时那游医恰好外出了,三人在村口小茶社匆匆见了一面,见她蓬头垢面的,脸上还带着伤。

兴儿和阿旺两个人把身上的钱都掏给她了,她哭着说不要,说那游医天天打她,又说当初大夫人答应了她诬陷杜姑娘,就把她许给兴儿,谁料后来又反悔,把她们母女赶出了府,哎!真是造孽啊!”

兴儿和阿旺两人安慰了她好大一阵子,又说一定想办法把她从游医手里救出来。

谁料过了两天俩人带着银子和几个兄弟去那个小村子找她,她早不见影了,邻居说那游医第二天就硬拖着琅玕回老家云州了……”

“太惨了,太惨了……”珊瑚摇着头,满目苍凉地摇头道:“我当初劝过她,让她别惹杜姑娘,杜姑娘后台硬着呢,可她就是不听,到底搭上了命!”

二人并肩站着,看帘外春雨潺潺,春意阑珊,不觉狐死兔悲,眼泪打湿了眼眶。

过了许久,珊瑚方强笑道:“好啦,我走了,一会儿二小姐找我了。”

说着,便要撑伞离开,刚走了两步,忽听得青萍在身后幽幽道:“珊瑚,咱们也得早做打算了!”

珊瑚狐疑地回头望她,却见她凄然一笑,道:

“你知道吗?兴儿说诬陷琅玕的娘出老千的人,是大夫人身边的高勇安排的——这是高勇喝醉了酒亲口对人说的。”

珊瑚只觉身上的血一下全凉了,冷汗细细密密渗满额头,有细雨飘落在脸上,和着泪水,交织而流。

再一看,青萍也在身后小声啜泣着,双肩不停耸动着……不知在哀恸琅玕的命运,还是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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