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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女帝(GL) 分卷(27)

薛知景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个男子,轻声地问道,不能跟你爹商量商量吗?

商量?他就是个老古董。阿伊拉的目光里面第一次透露出了无奈,其实我也理解他,我们蕃人远渡重洋来到大成,虽然家财万贯,但其实还是融入不了这个国家。

薛知景认真倾听的目光让阿伊拉也多了些分享的欲望。

她缓缓地讲起了她的故事,我虽然祖籍大食,但我出生在大成,我娘是汉人,不过她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也没见过她。不过你也见过我的长相了,一看就不是汉人,又长了一张被人骂做妖孽的脸。

薛知景笑了笑,很诚恳地说,不是妖孽,是很美的一张脸。

阿伊拉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薛知景的话语所安慰到,不过她的语气也明显柔和了下来,我爹大概每两三年要来往一趟大食,我家有自己的海船,资产丰厚,每次都能为市舶司带来大量的税收,所以我爹做了蕃坊的蕃长,在大成的时候,还需要负责管理整个蕃坊的所有蕃人事务。

但是我们还是外人,这样的感觉是出现在生活中很多很隐晦的地方,所以我爹特别想将我嫁给一个贵族,这样我们家就能彻底融入大成了。

薛知景特别理解他们的心情,其实她也是一样,并不是属于这个地方的人。万幸她有皇后娘娘,有这么多的小伙伴,让她感受到和这个时代以及这个时代的人的连接,而阿伊拉他们家很明显并没有感受到这样的连接。

所以才会想到联姻。

那你想嫁吗?

嫁?阿伊拉冷哼一声,我都不认识他。

许久,阿伊拉才落寞地说道,嫁了人,我就不能再做我爱做的事情了。

她看着逐渐下降的落日,叹了口气,我有时候很讨厌自己,若是我不知道那么多就好了,无知无觉,嫁了人,生个孩子,一辈子也就混混沌沌的过去了。可是我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我想造出永远不会沉没的海船,想要画出整片海域的洋流风向图,我还想要测量地球的长度,若是可以,我甚至想要长出翅膀到天上去,看看太阳到底是不是火球。

薛知景被阿伊拉的叹息所触动,她如何不知道这种无能为力又充满渴望的感觉。

前世的时候,她本可以获得更高的位置,但因为她是女子又是外国人,在那个国度很受歧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给了一个当地的男人。

若是你不介意,到了广州,我去跟你的父亲聊一聊。

阿伊拉古怪地看着她,你?你谁呀?

阿伊拉说话还是这么刺人。

薛知景倒是不以为意,微微笑着,重新介绍一下,薛知景,大成王朝宫廷六品女官,皇后娘娘安排到广州市舶司的钦差。

身份揭开之后,薛知景大大方方地跟阿伊拉询问市舶司的情况,阿伊拉记忆力非常好,把她知道的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薛知景,并且她表达能力极强,甚至能在一些薛知景不太理解的地方拆碎了跟薛知景讲。

薛知景总结出了几点,首先是市舶司收取关税其实比较随性,虽然说规定是收取货物价值的十分之一,但这货物的价值多少就值得商榷了。其次市舶司的吏员总能以各种名义加收一些附加的税收。再有,会有吏员要求海商在出海的时候夹带上他们的货物,收入归他们所有等等。

更别提走私,海盗了。

海船停泊在了广州港。

广州港规模更大,或许因为海船多的缘故,海港水很深,让整片河域显得更加具有宽广感。

这里的蕃邦人便更多了,毕竟这里是大成王朝的南大门,南洋和西洋的蕃人都倾向于来这里停泊,若是再往北走,还需要一段距离呢,只有专门要贩卖茶叶和瓷器的才愿意停泊到泉州去。

看肤色、服饰、面容,南洋人居多,如阿伊拉这样来自大食的阿拉伯人也不少,还有来自非洲的黑人。

无一例外,他们都在汉语交流,有一些说得不太流利,还得连比划带猜,更有一些翻译行走其中。

薛知景跟阿伊拉分开,约好第二天去他们家拜访。

这一次,薛知景大大方方地先去了广州知府那里表明身份,希望对方配合,然后她便在知府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市舶司的办公地。

广州的市舶司可以说是大成王朝最大的一个市舶司了,市舶司的吏员介绍道,最豪富的商人,除了我们汉人,便是大食国的商人了,连蕃坊的蕃长都是大食商人担任着。大食国土地贫瘠,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他们贩卖过来的商品因此不都是他们国家产的,沿途别的国家产的药物、香料他们也贩运。若是没有商业,他们国家的人民日子也难过。

市舶司的衙门就设在了港口不远的地方,顺便,吏员就带着薛知景去码头看卸货。

件,市舶司的官吏便要上船查验货物,抽取十分之一的货物作为税收,一些特殊的奢侈品可能需要收取更高。

薛知景这样来看,自然只能看到的是守规矩的工作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需要先看看,倒也着实受了些震惊。

因为整个码头停泊的海船太多了,蕃商也太多了,货物更是数不胜数。

这样的震惊大概只能用一些泱泱华夏、物华天宝、万国来朝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怪不得财政濒临崩溃的大成王朝只靠着北方的榷场和南方的市舶司就能勉力支撑下去。

晚上参加完广州知府给她举办的洗尘宴会之后,回到元家邸店,掌柜却告知她,有位蒙面女子在等她。

薛知景在意自己满身酒气,对阿伊拉说给她点时间梳洗一下,阿伊拉却说,没关系,心烦,想找你喝酒,你可还能喝?

???

正好邸店有从大食国海运过来的葡萄酒,薛知景便让人送几坛到她的院子里。

广州炎热,两人便在院子里坐下来,点了盏昏黄的灯,喝酒赏月正好。

放好了酒菜,邸店的伙计都下去了,薛知景打开酒坛子,往两人的酒碗里面倒酒的时候,阿伊拉将自己蒙面的纱巾给取了下来。

眼角的余光看到的时候,薛知景的手一抖,琥珀色的酒液都洒了出来。

阿伊拉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已经喝多了?手怎么都不稳了。

薛知景有些不敢看她的脸,实在是冲击感太强了,薛知景真的说不好她的五官哪里来的这样的冲击力,但她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表示自己无法抵御。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半夜开始爬山,到了山顶,正好等到了朝阳初升,广阔的云海染上了灿烂的华彩,你呼吸着清冽的空气,感受着这个世界最震颤人心的美。

此时,薛知景便是如此的感觉。

终于,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镇定了下来,可以直面阿伊拉的面容了。

你也觉得我长得太妖孽了吗?阿伊拉的脸色冷了下来,露出一丝嘲讽的色彩,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呢。

说着她便要去取自己的面纱,要将面纱再次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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