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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个家 441.有文化有知识的大和尚(求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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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崖凸出于大海中,有传闻说曾经有皇帝在这里做观海听涛来着,他坐过的石头变成了龙椅的形状。

这说法自然是胡扯。

但老百姓会传出这样的说法也不是毫无道理,主要是这地方是个有灵性的地方,生长了好些石艾。

已经在冬季干枯的石艾。

除了生长着石艾还建起了石庙,庙里供奉着一排的神像!

两位主供神都是娘娘,左边是脚踏海浪的妈祖娘娘,右边是领着金童玉女的观音娘娘。

再就是土地公、土地婆,四海龙王等等,反正一楼供奉的神真是挺多的,披着褪色的红绸缎、抹着胭脂口红之类,排成一排,有点瘆人。

两名中年和尚下来领粮食,冲着三人连连双手合十作揖行礼:“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们慷慨舍粮。”

两人挺高兴的。

他们一人拎着一个袋子,试出来重量不轻、粮食不少,这足够他们能活下一些日子来了。

梁慧丽和常金玉两人怕是第一次来给娘娘送粮食,所以面对和尚们的行礼道谢有些不好意思,在生产队能说会道的两人尴尬的说不出话来,赶紧去上香了。

王忆好奇打量这里的神灵,其中一个年长的和尚主动给他介绍道:“施主,你是不是认不全这里的大神?”

“其实他们都是水神,妈祖娘娘和观世音大士就不说了,你必然认识。”

“这一位是晏公总管,这一位是妈祖娘娘的父亲林巡检,还有毛竹五水仙、木兰陂三水神、二伏波将军马援和路博德、嘉佑和嘉应二水怪……”

他先给王忆大概的介绍了诸位水神,又给他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如同导游。

对水神们的来历和神通了如指掌,侃侃而谈,偶尔开个玩笑,介绍的很是清晰。

甚至这位师傅还将各路水神的诞生缘由讲出来,最后总结说:

“神是人民意志的凝聚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咱们外海有着浓郁的民间信仰氛围,渔家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风波涌浪的更需要有些超自然的力量以安慰心灵,带来安全感。”

“我们庙中供奉的这些大神虽多,却都是事关渔家人身家性命的水神,这体现了咱们民间信仰中多神崇拜的特色,也让渔家人找到了自己的天命所属信仰。”

王忆赞叹道:“大师您这旁征博引,当真是博学多识啊。”

年长和尚抚须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都是平日里看书所得,这都是书中的知识。”

已经上香祷告结束的常金玉也在跟着听,她更是对师傅的博学而感到钦佩。

听完之后,她说道:“我一直以为娘娘菩萨们是下凡尘救苦救难的天上神仙,原来他们是咱们老百姓口口相传由人变成的神?”

年长和尚笑而不答,换了个角度说道:“女施主你们公社或者周围岛屿有没有一些关于人成神的说法呢?”

“以前在和尚的家乡有这么个传说,和尚的家乡在老陕,有大河从村庄旁边经过汇入渭水,然后进出村庄去往外地要乘船摆渡,摆渡人从年轻干到年老,被我们老百姓尊称为水爷。”

“某一年水爷忽然对子孙后人说,他寿限已到该归天了,但他要家里人不要伤心难过,因为他本是我们那大河中的水龙王,是看百姓进出家门不便所以化为人身来摆渡人间。”

“如今他要回归大河继续去做他的龙王了,所以家里人应该开心,另外他要求家里人葬下他的时候不要给他穿衣服裤子鞋子。”

“第二天水爷果然去世,但他家里人不信他的话,又不能违背他临终遗言。最终一番商量选择折中方案,没给他穿寿衣而是给他穿上一件红背心和红裤衩送入土中。”

“后来有一年渭河发大水,我们家乡的河流倒灌眼看要决堤引发水灾,就在这关键时候……”

年长和尚目视远方、并指如剑,问道:“你们猜怎么着?”

“水爷化为龙王爷来治水了?”梁慧丽和常金玉异口同声的问。

年长和尚吃惊的说道:“阿弥陀佛,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常金玉愉快的说道:“猜到了。”

年长和尚点点头说道:“嗯,那你们怕是没猜到,当时确实有一条老龙从河里飞出,这老龙上半身套着一件红背心、下半身挂着一条红裤衩!”

王忆听到这里狂笑出声。

玛德智障!

这大和尚有些意思。

常金玉两人愣住了,然后想一想那个场景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更年轻那和尚不悦的说道:“浊慧师弟,你不诚心礼佛就罢了,怎么还拿神灵开玩笑呢?”

浊慧坦然笑道:“阿弥陀佛,师兄你着相了……”

师兄却不管他,而是向王忆三人行礼道歉:“三位施主,实在对不起,我这师弟在俗世中受过一些磨难,所以偶尔会胡言乱语,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三位施主多多海涵。”

“没有没有。”常金玉两人连忙摆手。

王忆笑道:“浊慧大师不但没有冒犯我们,反而给我们以极大的点拨,这是有大智慧、大修为的师傅,他无愧其名,确实是浊世中的一股智慧清流。”

浊慧哈哈大笑。

他好奇问道:“浊慧大师你在俗世中受过磨难?受过什么磨难,方便说一说吗?”

浊慧笑道:“阿弥陀佛,什么磨难?是贫僧的师兄夸张了,就是贫僧出家之前做过知青,后来有一天突然顿悟,便出家做了僧侣,来了个六根清净。”

王忆一听颇为感兴趣:“大师以前是知青?难怪刚才说起这些满天神佛的知识头头是道,那请问您是什么学历?”

浊慧摆摆手,说道:“念过几年大学罢了。”

这话引得常金玉和梁慧丽大吃一惊。

小小的娘娘庙,这里竟然还藏了个大学生?

跟王老师一样的大学生?

王忆也挺吃惊的,没想到浊慧竟然是以前的大学生。

年轻一些的和尚颇为得意的说道:“我这师弟是自谦呢,他可不止是大学生,他曾经在大学任教,拥有很高的学历。”

他虽然不喜欢浊慧游戏人间的态度,可两人在小庙里共同抬水吃饭,情谊还是挺深厚的。

而且他确实为师兄曾经取得的成绩而感到骄傲。

王忆更吃惊。

浊慧出家之前竟然是大学教师?那肯定是个很优秀的人才了,只是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竟然在上山下乡的时候出家了。

这样王忆对他的能力动心了,问道:“浊慧大师有没有兴趣重返俗世?我们岛上有个学校,还挺缺老师的,大师有没有兴趣去……”

浊慧连连摆手。

面含笑意,却态度坚定。

王忆的提议也是一时上头、随心所欲,见人家不感兴趣他没有强人所难、继续追问。

娘娘庙里的和尚不止他们两人,楼上还有动静。

师兄带着粮食袋上楼去了,浊慧问三人说:“施主,你们来外嘴头岛是专门拜娘娘的吗?”

王忆说道:“不是,我们是来采石艾茶的。”

浊慧笑道:“那这可不是好时节呀,要采石艾茶,最好是夏秋季节为妙。”

“不过我们庙里储存了一些石艾茶,你们如果有需求,我们可以送你们两斤。”

王忆可不想开着天涯三号出来忙活一趟,结果就为忙活个三斤两斤的土茶叶。

他直接问道:“你们庙里生活需要钱吧?那你们庙里有多少石艾茶?我可以买一些。”

浊慧沉吟道:“阿弥陀佛,石艾茶采集不易,是我们庙里夏天煮茶招待来往渔家的原料……”

“我可以加钱。”王忆说道,“你们的石艾茶质量好,那我可以给好价钱。”

浊慧一拍手说道:“施主你这么说,那就没问题啦,五十斤六十斤的石艾茶是有的!”

梁慧丽和常金玉都是普通农家妇女,在她们眼里,浊慧就是不谙俗世、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僧。

她们没有听过‘得加钱’的桥段,所以一听浊慧这话有些受不了,说道:“大师你怎么、你怎么那个呀……”

“就是跟我们农民一样,净钻钱眼里了!”

“对,就是这意思,不过我觉得这话不好听,没说。”

浊慧听到两人的话后哈哈大笑,并不生气:“佛门弟子谈金钱,在施主们看来是不正常的一件事?其实并非如此呀,谈金钱丢人吗?不丢人。”

“这金钱就是一种物质,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工具,它本身是没有对错的,关键在于人怎么得到它、怎么利用它。”

“对于非法得到的金钱,那就是毒蛇,得到越多,隐患就越多;对于用金钱去做坏事,那便是业障,做的越多,恶报就越大!”

“可对于合理合法得到的金钱,那就无可厚非了。对于不会使用金钱的人来说,金钱可能会害人害己,金钱越多,反而害了自己;对于会使用金钱的人来说,金钱就是弘法利生、个人修行的资粮,多多益善嘛!”

王忆听的连连点头。

这个和尚真是个人才。

他跟自己在82年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曾经在欧文台风来袭的天气里见过省大学的教授,那可是博士生导师。

然而那位教授的视野便受限于年代,能看出有一种七八十年代知识分子的清高和骄傲。

浊慧没有。

他还对两个妇女进一步侃侃而谈:“不管是佛家弟子还是诸位同志,如果我们有大福报,有大财富,那我们就应该坦然的去受用,但是在受用福报的同时还要多布施穷苦众生。”

“如果我们没有福报,怎么努力也没有大财富,那我们就应该心甘情愿,不怨天不怨地过好这一生。”

两个妇女没有文化,一下子让他侃晕了,连连点头、连连称是。

这年头渔民没什么见识,很容易被人说服。

王忆就经常用话术说服他们生产队的人。

但相比浊慧,他的话术还要更简单一些,这个浊慧太能侃了,提起什么来他都能侃侃而谈。

这种人是天生的饭局话题引导者,放到21世纪他们适合去干培训、搞传销。

在王忆眼里,现在的浊慧只差一句‘听懂掌声’就能化身为他在22年的枭哥了。

双方协议价格,一斤石艾茶是十块钱。

常金玉觉得这有些贵,嘀咕道:“石艾跟佛海那里和尚种的茶叶不一样,说到底这都是些野草,一斤要十块钱?这不是蒙人吗!”

梁慧丽也说道:“就是,夏秋的时候这外嘴头岛上都是石艾,一天下来能采集个两斤三斤,然后一斤十块,这一天就能挣二十三十,一个月岂不是能千儿八百的挣吗?”

浊慧听到两人的话又笑起来,他开口就要‘阿弥陀佛’,王忆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便急忙说:“十块钱是合理价格,我愿意接受。”

“而且这钱也不是为了买茶叶,是为了孝敬娘娘庙里的诸位大神,也是想要跟浊慧师傅交个朋友。”

浊慧一听这话笑意更浓,道:“阿弥陀佛,施主你悟了。”

王忆摇头苦笑:“大师你在大学是不是教哲学的?”

浊慧愣了一下:“你还知道哲学?”

“那当然了,我们王老师是大学生。”梁慧丽立马骄傲的说道。

浊慧又愣了愣:“王老师?噢,你们是天涯岛来的?和尚我听来岛上参拜娘娘的渔家人提起过你这位王老师,他们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有大能耐。”

他又赞叹道:“你确实能耐很大,和尚我从58年来到福海,二十四年了,你王老师是第一个猜出我的大学专业。”

王忆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刚才还真不是胡猜。

这年头这么能胡扯的还真就得是学哲学的,他大学时候参加过学院辩论队,当时校赛时候他们一路披荆斩棘连续斩落好几个学院,然后碰上了马列学院。

马列学院的四个辩手都是哲学专业的,把他们那真是吊起来打,当时辩论赛打完了他们四个人都怀疑人生了,不得不连夜出去喝了顿大酒才重新鼓起勇气面对人生。

王忆一开始就做好了顺便买一些石艾茶的决定,加上王向红还委托他买蔬菜,所以他身上带着不少钱,便掏钱买了六十斤的石艾茶,点出去六百块。

他把一沓的大团结交给一名年长的和尚——这和尚是娘娘庙里最年长的出家人,其实他起初没有出家,是庙里的庙祝。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娘娘庙里的庙祝成了和尚,不过老庙祝没有法号,大家伙依然用‘老耿’来称呼他。

老耿来收钱。

他足足点了四五遍,最后心满意足的把这笔钱给塞进怀里。

王忆将一袋袋的石艾茶送回船上,他们不能立马离开,还要自己在山上找干枯的石艾。

熟悉外嘴头岛的人都知道石艾,或者采摘过,或者在礁石缝隙里见到过。

它们是簇居的集体主义者,往往数十枝群聚集在一起。

所以尽管石艾个体单薄但却并不显得弱小,现在哪怕是冬季,石艾也没有全数枯萎,王忆上山走去,能时不时的看到一些碧绿色。

一团团的石艾中,总有一株两株还保持着绿色活力。

寒风凛厉,它们那碧绿滑溜的枝条坚韧的摇动着,给岛屿带来一些活力。

外嘴头岛的山石上时不时有石刻诗词,王忆看到第一首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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