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相处，他总是克制有礼，像现在这样……这样直接在她面前表露在乎，毫不掩饰心意的动作，还是第一次。
就像是她无意中触动了什么开关键，让男人决定不再含蓄，打了个直球。
云冬菱被这个直球打得头晕晕的，晚上回房间睡觉，心神大乱的她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只能把被子一提盖过头顶，囫囵闭上眼睛不管了。
第二天，云冬菱睁开一双挂着浅黑眼圈的眼睛，半睁不合，有气无力地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阵的呆，这才认命般地掀开棉被，穿上厚外套准备起床。
太阳刚升起不久，窗外天色却是大亮，云冬菱走到窗边往外一看，不意外看见一地反光的厚厚积雪——昨晚上下雪了。
这场在夜晚里悄然降临的大雪把整个北区都涂成白色，北区里许多没找到藏身之处的人们，必然会因为这场大雪陷入更大的困境。
士兵们正在屋子外铲雪开道，云冬菱刚刚走出门口，正站在外面指挥的阎劲侧了侧头，吩咐身边的副官几句，便向她走来。
“小菱，睡得好吗？”
云冬菱注意到一夜过去，阎劲的脸色非旦没有变好，反而还变差了。
昨天见他时，男人的唇色很白，她才会忍不住把晶核送给他，还以为对方把晶核吸收了多少能补一补，怎么现在瞧着更糟糕？
“挺好的，但你……”云冬菱指指他的脸，“你没把晶核吸收了？你看起来很累。”
“关心我？”阎劲上前一步，轻笑着。
“怎么说你都是……”云冬菱转了转眼睛，浅啡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现淡淡琉璃色，像漂亮的玻璃珠，女孩子嘴角狡猾一勾，“是我现在的衣食父母呀。”
说完像只小狐狸似地眼睛一弯，“你可要好好保护身体啊。”
“衣食父母？这个比喻不对，”阎劲眼神纵容，轻轻哂笑，“应该说，男朋友养女朋友，天经地义。”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云冬菱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侧头避开那道温柔注视，“说什么呢，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知道你不记得，才提醒你。”
男人又打了颗直球，云冬菱不知道怎么接，又窘又急地瞪了他一眼，“知道啦，不用老是提。”
然后像是怕他又提起什么似的，赶紧向前几步，穿着小皮靴的脚陷入松软雪层，她停下脚步，微微蹙眉看向远处。
片刻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我哥他现在还好吗？”
北区之前下过雪，但都是飘绒似的细盐小雪，太阳一出来雪就化了，对环境构不上威胁，昨晚那场大雪就不一样了，就算她睡着了没亲眼看见是怎样一场声势浩荡，但起来后看见落在道路屋顶树冠之上的白色厚度，也能知道这雪的厉害程度。
看这天还是阴沉的，未来大概率会继续下雪，丧尸潮、北区已然失去保护作用的军事力量，再加上这雪灾。
这个冬天，北区的幸存者太艰难。
云冬菱同情他们，更担心那个见了一面就跑了的丧尸兄长。
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冬菱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受伤，很多事都不告诉我，不想让我介入。”
她侧头看了眼，阎劲微微垂眸，眼神温润。
云冬菱顿了顿，把落在鬓角的发丝勾到耳后，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不说就不说吧，麻烦你跟我哥说一声，万事小心。”
“我呢？”
“什么你呢？”
阎劲直接握住她的手，温热的大掌让她在大冬天里感受到难得的热度，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昨天晚上那场雪那么大，警觉性一向不错的她竟然没发觉？明明早上起来时，身体乏重困顿，证明这场觉的睡眠质量并不高，那她半夜又为什么会睡死过去？
没等她想出个章程，和阎劲手掌交握的肌肤触感阵阵发热，拉回她的思绪，她听见男人问：“只叮嘱你哥一个人？”
啊这，这也要计较吗？
男人的眼眸微垂，微撇的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云冬菱眼神游移，几秒后妥协似地咬唇，小声道：“你也小心。”
女孩子眼神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脸颊绯红的模样有多可爱，让人想不顾一切拥她入怀。
阎劲眼神深了深，几乎想顺从心意抱住她，吻下去。
没等到回应，云冬菱疑惑地抬头，一下子对上他深沉的眼神。
“怎么啦？”
“没有。”阎劲吸了口气。
还不到时候，阎劲强迫自己移开眼神，片刻又看进她的眼里，“我今天要出去，你尽量别出去，如果一定要出去，带上士兵，别让我担心，好吗？”
又要出去。
虽然知道阎劲带着那么多手下，他在北区的职务肯定不低，日常许多事要处理是正常，但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回来便是在陪她，他的用心，她感受到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云冬菱不好说自己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但总归不会是无动于衷。
“好，我答应你没必要不出去。”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提起一开始的话题：“我给你那袋晶核用了吧，别太累。”
“嗯。”
阎劲坐上军车离开，直到这幢安置着云冬菱的房子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坐正身子。
前座一人开车，一人坐副驾驶，两人皆是危襟正坐，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