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药？”他问，在给她吃之前，她一直不肯说。
慕容纤月缓了一口气：“止血，止痛，还有......延迟伤口愈合。”
纳兰倦夜一怔：“延迟？”
大约是药起了作用，慕容纤月缓了一小会儿，便又开口解释：“这种程度的腿伤，除了我师父，是没有人能让他们复原如初的。可是若是在我见到我师父之前腿便愈合了，可能就回天乏术了。”便是能正常跑跳，她那一身引以为傲的轻功恐怕也用不了了。
纳兰倦夜盯着他的腿，眼中忽然滚落出大滴的眼泪来：“那便要遭这种罪？都是为了我......”
慕容纤月虚弱地笑笑：“也不全是为了你。以前啊，看到那些买了朽木的人不知好歹，看着泠南商会的人恩将仇报，我便在想，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可是看到百川楼跟前有人知错悔改，看到这些人不离不弃，我又觉得，值了。”
纳兰倦夜看着她苍白的脸，没有说话。
慕容纤月接着说：“往私了说，你我都跟他们家有大仇，也算不上是谁为了谁。往公了说，便是雪埜已经烂透了，也还有一些可爱的人需要我们守护的，不是吗？”
她以前觉得说这种话就是自不量力，十分的可笑。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又如何呢，只要竭尽所能，便是勇气可嘉。
纳兰倦夜没有反驳，因为他也渐渐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了。
若是为了复仇，他完全可以派杀手将纳兰佘和他的儿孙诛杀殆尽，大不了最后同归于尽就是了。可是现在，大费周章，东奔西走的搜集罪证，心里还是有了一些其他想法的。
“我去给神医传消息，请他立马去京城。”纳兰倦夜收拾了心情：“我将该做的事情吩咐下去，咱们立刻就动身前往京城，与神医回合。”
慕容纤月虚弱地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
然后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不悦地蹙了蹙眉。
这会儿没了痛觉，才发现湿衣服穿在身上是那么的难受，纳兰倦夜大概是关心则乱，并没有注意到衣服的问题，他自己还穿着湿衣服呢。
慕容纤月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湿衣服太不舒服了，于是她艰难地坐起来，就近拿了一套干衣服。
伤口泡了雨水，倒是没有粘连，将布料扯下来的时候相对容易一些。
她服了药，觉不到疼痛，但是看着自己的伤口因为这一番动作微微地颤动，不由的有些后怕。若是没有这药，她现在是什么情形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穿衣服的时候艰难一些——她的腿压根就不肯听她使唤，再加上她身体虚弱，根本搬不动自己的腿。
折腾了半天，衣服没有穿好，反而将自己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水。
慕容纤月有些泄气，也有一点点委屈。
当初只有自己的时候，她便是受再重的伤也不会觉得委屈。可是自从现在有了纳兰倦夜，她怎么觉得收个伤那么委屈呢？
不就是断了条腿而已吗？
她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将自己的头仰起来，将眼眶里那点微薄的泪意逼了回去。
她可是威震江湖和商海的千羽公子，她才不会随便哭呢，除非忍不住。
纳兰倦夜特地吩咐过，不让旁人来打扰她的修养，这会儿纳兰倦夜还没有回来，屋里显得空荡荡的。
慕容纤月低头看了看抓在手里的衣服，刚刚憋会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完了，她八成是中了什么毒了，怎么这般粘人了。
－－－－－－题外话－－－－－－
小九在想啥，受了伤不应该先换衣服吗，还得清理伤口好伐？
嗯~
还是原谅他吧，毕竟他也没有断过腿，也没有照顾过人，但是后怕就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