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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寒 冰纨 第二十五部分

不过杀个人而已。

不是怒意的怪异情绪于腔中奔窜,搅得他几乎站不住。

他本想做得彻底,一刀取了这人的项上人头,此以后再不为之受累。

然而一刀旋下,他自己竟亦闷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那一刀便只挨着霍青颈,没有划破他一丝皮。霍青倒下,他下意识抽刀而出,紧接着却为自己的失误懊悔不已。

杀了他此时吐血受创,总比日后处处受制更为爽快

他再度提起钢刀,咬牙抬足,颤抖地往霍青颈项落下。

霍青早看不见他,前后背血流如注,他倒在地上,就已失去了知觉。凌飞寒赤脚踏入粘稠温热的血泊,足底忽似窜入细小生刺的电火花,刺得他腿一软,手一痉,竟当地一声将钢刀斫入地板缝中,以之方支撑住自己单膝跪地没有跌倒。

流了这么多血,就是不斩下头颅,霍青也要死了。

霍青手指微屈,半握着那只打开的木盒,盒中一串小如粟米的珍珠,摊在地面,如一条细小的白蛇,静卧不动。

凌飞寒只觉腔空得很,空得他想多吸些空气进来,吸得猛了,却又极想呕吐。

他什么也没吐出来,却喊出了霍青的名字。

霍青

他叫过他很多次,便是在他不记得的第一次交`欢的昏乱中,也多是命令的,吩咐的语气。

这一回却不是。

仿佛是从口中吐出自己的心一般,那个名字让他觉得好受了些。他气喘吁吁,在跟自己搏斗着,挣扎着,只是再怎样固执,泪却已经下来,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弓腰下去,贴近霍青有些冰凉的身体。

手终于松开刀柄,反落在霍青背上,运指如风封住他创口的道。

这果然是他的魔障,他摆脱不得,或许要成为一世的枷锁。

50、

他将霍青抱起来,心中几有对天恸哭的悲苦,却咬紧了牙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只摇摇晃晃走向床边,小心地将霍青放下来。

血还未干,霍青整个上身都黏糊糊的满是血腥气,脉搏微弱,口鼻间更连气息也无了。凌飞寒本可以内力为他续气,但他内力冰寒彻骨,并不适于常人。他匍匐在霍青身旁,喘息一声,俯下头张口噙住霍青嘴唇,体内内息循环周转,自然生出一股纯的先天真气,自他口中哺入霍青嘴里。

此举极耗内力,然而他先前出手殊为狠辣,打穿之处均为霍青脏腑要害,倘若不以内力相佐,便是治好伤势,怕也要废了。他横下心来,就是千难万阻也要去做,少有中途转圜的余地。如对霍青这般百转千回,实属罕见。只是他也已经没有心力再来一次折腾,更何况霍青也再经不起一点折腾。

霍青口中的血侵入进他嘴唇,锈腥、苦涩,咽下去连喉咙也要刺穿的浓烈咸腥。他一声不出地只是闭目吐息,将丹田内所有真气化为清流般不带寒意的先天之气,源源不断地送入霍青口中。霍青有着三四个血窟窿的膛总算又开始轻微起伏,紊乱的内息在口中被度入的真气引导下慢慢平复。

但他创处均是内外两伤,凌飞寒的真气安抚的是他经脉气血,他的一副血之躯却还要医药调理才成。

好在凌飞寒这一举动便似给他接上筋骨一般,只消内息如常,皮之伤并无大碍。

凌飞寒给他哺入最后一口真气,自己丹田已空,眼前一黑便要一头栽倒。他怕这一扑压断了霍青脆弱的肋骨,忙手臂一撑,任由自己一骨碌翻滚到地上去。

他到底只是丹田空虚,歇息片刻,便又积攒了些力气,自地上坐起,缓缓伸手将那些被霍青扒拉得一团乱的衣物拉过来。那些衣衫染了不少血,他却也没空理会,一面索着将衣衫抖开穿上,一面从衣襟暗袋中取出一只光滑的扁圆漆盒,并从腰带垂绦上解开指头大小的碧玉葫芦,站起来重坐到床边。

霍青呼吸还是分外微弱,但接续顺畅,并不断断续续。他放下了心,拧开葫芦饰着翠绿叶片的顶盖,往掌中倒出一粒褐色丸药,放下葫芦将霍青嘴巴捏得张开,小心放到他舌底;随即打开漆盒,盒内另嵌寒玉胆,盛着半透明、一指厚的淡黄色药膏。他以手指刮了些药膏来,一一抹在霍青膛后背那几个血洞处,乃是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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