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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寒 冰纨 第二十部分

凌飞寒道:一个人行动方便些。

霍青中热血一涨,脱口道:你只消一声吩咐,我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飞寒唔了一声,道:不必。

霍青顿时失望得很,连带的肩膀也往下一垮,有些垂头丧气。再走一阵,闷声道:巫仙教对应天门有所企图,我帮你对付他们,也是应该的。

凌飞寒道:我并没有要对付他们。

霍青一怔,失声道:什么他转回头去看凌飞寒,遇着的是凌飞寒平静无波的双眸。这位玄冰主到底是冰做的,霍青的喜怒哀乐在他眼中只是虚诞,并无一点触动。霍青见他这副神情又是一呆,心头不期浮起他听见婆娑言道那人时那几乎压不住情绪反应的模样,一时颇觉酸楚难言,艰涩地喃喃道:你只是去找那个曲江白身边的人么

他不敢肯定那个人就是凌飞寒的师父,此时更希望那本就不是,语气便有些不好。凌飞寒没有说话。他师父的事毕竟并不太好与人言,纵使是对已窥见自己隐秘,对他师父的事多少也能猜到端倪的霍青。更何况,这也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霍青心里难受了会儿,愈发觉得沮丧。凌飞寒什么也不肯对他说,即使与他同坐在一匹马上,又有什么用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离开了,而自己毫无挽留的借口。

他与这人,始终是近不了的。分别之后,他回应天门,凌飞寒去巫仙教,最后回去玄冰,也许一生也见不到了。

这一生还很长很长,会长到有一天忘了那回事,忘了这个人么

凌飞寒却会很快忘了他吧,连发生那种事也能淡然看待的玄冰主心里,对待谁人不是如过眼云烟或许只除了曲江白身边的那个人。

这个设想让霍青从嘴里苦到了心里。凌飞寒就在他的身后,却除了马鞍狭窄迫不得已的碰触,便没再碰他一点,仿若不存在一样。霍青那灌满苦汁的心脏忽起狂气,身形蓦地往后一挫,双手抓着马缰用力一抖,烟墨儿一声嘶鸣,霎时振奋神,撒蹄狂奔。

凌飞寒被这突然的加速晃得身子往后一倒,几乎没被掼下马去。但他筋骨强韧,只一仰便即双腿一夹马腹稳住身形重新坐直,道:霍青,怎么了

霍青自己往后那一挫身,几乎没整个坐进他怀里,顿时只觉屁股与大腿底尽是凌飞寒弹十足的结实肌,背部蹭到他膛小腹,虽是冷冰冰的毫无软玉温香之感,但那恣意妄为竟真的胡乱占了凌飞寒便宜的满足感却叫他兴奋得一个哆嗦。

凌飞寒身子一仰一起,被霍青欺在怀里,浑不知他是怎么回事,双手却很自然地穿过他胁下,将他抱住,道:慢一点,跑快了烟墨儿受不住。

霍青只觉口微微一凉,低头看去,但见一双冰玉般莹润的修长手掌十指交叉地扣在自己膛上。他一愕之下,一颗心不由怦怦乱跳起来,直想腾出一只手来覆住它们,便握着它们一辈子不放。他后背已与凌飞寒膛紧靠,凌飞寒好像也没有在意,反将他轻搂在了怀里。他转念便猜到凌飞寒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便只是前辈对晚辈的宽容罢了,一时恨得不行,陡地叫道:凌飞寒

凌飞寒一怔,道:什么也不知是问他叫自己做什么,还是诧异他竟然直呼自己名字。

霍青本想打破那前辈晚辈的壁垒,然而叫了他名字一声后,要叫第二声却委实有些心虚,支吾地道:你、你的名字,便是这个么

凌飞寒道:是。顿了顿,又道,叫我何事

其实他自清醒时起,便只被霍青尊称为前辈、主,也没想起过要告诉霍青自己姓名。霍青忽然喊叫出来,他微微诧异之后,却也想到那多半是交`欢时透露出的,便不问他如何知道。他的这种态度却叫霍青中烦闷透了,只恨不能再次大喊大叫出来,将自己的烦恼苦闷都说与他听,跟他说一千一万遍我喜欢你。然而他心中也清楚知道,自己当真那般疯狂地发泄出来,凌飞寒必然即刻抽身而走,临去时只怕还要告诉他为免你胡思乱想,种下心魔云云。

他没有回答,凌飞寒也不再问。他这阵没有催促,烟墨儿脚程暂缓,再度恢复了先前小跑的速度。凌飞寒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头来,倚靠在他肩上,双目微合,轻声道:别跑快了,我睡会儿。

霍青心中一惊,回头望去,瞧见的只是他顶在自己颈侧的乌黑发顶。他不知凌飞寒突然怎么了,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狂浪做法,低声道:是。倍加小心地抖缰控马,要令他睡得舒适。

凌飞寒似是听出他声音里的担忧,宽慰道:没有什么,只是路上追得太急,睡得不够。

霍青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道:前辈要睡好,不如让晚辈抱着。

凌飞寒眼神已有些朦胧,懒懒地半侧过脸庞瞟他一眼,似是沉吟一下,咕哝道:也好

霍青听见这两个字,却差点没一个跟头栽下马背,本来沉稳有力的双手立时慌乱起来,又要拉缰绳,又要转身抱他,又怕弄得他不舒服,竟是折腾得满头大汗。本来凌飞寒自己愿意动,那也只是一折身一蹬腿的时,但他双眼迷蒙,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了,那身躯自然沉重又不好摆弄得很。霍青好容易将他从背后挪到身前,两手一上一下地搂住他半是横卧的头颈腰身,让他枕在自己臂弯中,这才松口气低头看他。

他还没睡着,正凝神瞧着霍青的脸,见霍青看下来,便道:你还是这个表情最好。

霍青一呆,右手一抬一把自己的脸,颇感莫名其妙,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已闭目睡去,自不能去问。霍青以脚轻夹烟墨儿肚子,让它保持速度前行,走了好大一截路,才忽然明白过来。

尽管刚才赌气伤心地乱闹了一通,但将他安顿好低下头去时,自己可不是非常自然地露出了一脸傻笑被凌飞寒说那个表情最好,是夸他容易满足,还是笑他呆傻,这却无从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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