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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有时尽(无删节) 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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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扬从房中走出来站在院子里透气,吃了这些天的汤药他屋里一股草药味,闻多了气闷的很。他望著对面林家後院那棵树叶凋零的槐花树,到了春末夏初的时候这棵大槐树的树枝上就会挂起一串串香气沁人的小白花。李逸扬每次闻到那股甜丝丝的花香总能想起林灵抱著梯子爬到她家後院墙上的样子,小脑袋从枝叶繁茂的树叶里探出来,白色的小花纷纷扬扬落在她头上,小树妖一般的精灵可爱,她乌黑的眼珠骨溜溜的转著,大声朝对面喊,“扬哥哥,你在不在啊?”

花期年年会有,可如果从此以後没了林灵,一树繁花开的再热烈又有何用?她走了一年,李逸扬心里便像等了十年,她若一生再不回来,他又该如何自处?

林灵见李逸扬抬头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还以为是发现了她,过了一会儿才察觉他只是在往这边看。林灵想出声又微觉尴尬,她这样爬到树上就好像专门来偷窥李逸扬似的……

林灵正犹豫著是打声招呼再跳下去,还是先跳下去再打招呼,就见李家一个下人走到院子里,“少爷,有位姓崔的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李逸扬一怔,“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带著崔语欢走过来,李逸扬远远看著崔语欢今天穿了件浅红色的叠纱裙,头上高高挽了个髻,点缀著几样金翠首饰,整个人装扮的雍容华贵;及到走近了才发觉她的发髻已然凌乱,眼睛哭得红红的,一边脸还很明显的肿著。

李逸扬惊道,“语欢,你这是怎麽了?”

崔语欢一下扑到李逸扬怀里,“扬哥哥,我……我……。。”

李逸扬有些尴尬的挥手叫仆人走开,然後温柔的拍了拍崔语欢的後背,“你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崔语欢抬起头,明豔动人的脸上一片哀伤神色,“扬哥哥,我爹爹把我赶出家门了,我以後……就只有你了。”

李逸扬吃了一惊,“你爹为什麽把你赶出来?”

崔语欢一边抽泣一边讲今晚乔家下聘的始末,当她说到已经告诉父亲早在乔家来提亲之前她已经和李逸扬在一起的时候,李逸扬就知道不妥,可崔语欢哭成这个样子,他又能说什麽?只好强压下心中烦躁安慰道,“你是你爹娘的亲生女儿,怎麽可能真的不要你?你爹一时生气,不至於到那等地步。”

崔语欢摇头道,“扬哥哥,你不知道。我爹爹还不到五十岁的人,好端端的怎麽会突然辞官,他是在宫里失了势,不得已才走的。我们回到南方祖宅以後,爹爹天天不开心,动不动就骂人,後来乔尚书派人来我家提亲,我爹爹问都不问我一声就直接答应了。乔家在宫中势力非同一般,爹爹他再想不到会有这等好事。我们崔家世代为官,现在落到如此地步我爹不知有多懊恼,还常常觉得愧对祖宗,所以脾气才那样坏。现如今和乔家结了亲,他虽不能了,还指望著乔家以後多提携我弟弟,只要我弟弟还有希望,我们崔家早晚能扬眉吐气的再回皇城。我深知爹爹心意,所以虽然有十万个不愿意,却什麽也不敢说。本来我也认命了,可我见到了你,那天乔落问我想去哪儿吃饭,我不自觉就走到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那家酒楼,我再想不到还会在那里碰见你……扬哥哥,我没办法,我每天都想著我们以前的事,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我想我终究骗不了我自己。今天乔家人走了以後,爹爹简直恨不得杀了我,他说我是不孝女,不配姓崔,我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他就把我推出了家门,我娘求情他理都不理。扬哥哥,我知道我爹爹是真的不要我了,我现在什麽都没了,我只能来找你,你……还要我吗?”

李逸扬看著崔语欢眼中哀戚的光芒,实在没办法当面说出什麽拒绝的话,只能帮她擦著脸上的泪水安慰道,“语欢,没事的,我不会不管你。你爹爹只是一时气话,他不会真的不要你,你先别哭了好不好?”

崔语欢情绪激动,哪能止得住泪水,李逸扬半天才把她劝进屋,叫下人打来洗脸水,又叫丫鬟赶紧准备出一间干净客房。崔语欢只是抓著李逸扬的手不放,李逸扬被她哭的心慌意乱,不管崔语欢说什麽他只含糊应承著,这才把崔语欢哄进客房睡下了。

李逸扬再次走到院子里,正月的天气後半夜还真是寒气人,李逸扬只觉胸腔里一抽一抽的疼痛,崔语欢退婚一事不是玩的,他想要摆脱干净只怕是难了……李逸扬心中隐隐悲凉,一事不平一事又起,他和林灵此生真的还有希望吗?

李逸扬一夜未曾睡著,早上起来饭也不吃就直接来到林府。就算事情还没谋划好,他今天也非见林灵一面不可。崔语欢的事情他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他现在只想见到林灵,再不见她一面,他就该不知道明天如何是好了。

李逸扬敲响林家大门。

小雅打开门,“李公子。”

“小雅,我想见你家小姐。”

“你来晚了。小姐刚跟七皇子出去,我才关的门。”

赤回峰山路陡峭,狭窄的石阶上不时还有小片的冰冻,林灵一个不当心险些滑倒,夏箫忙从後面扶住她的腰。两人爬了没多久,林灵就累得坐在石阶上直喘气,说要休息会儿再上去。

夏箫无奈的看著她,“是你要来爬山,这才走了多远就走不动了。山上风大,出一身汗再这麽坐著吹风,非著凉不可。起来吧,我们慢慢上去。”

夏箫拉著林灵的手继续往上爬,快到中午两人才上到山顶。

林灵找了块平展的石头坐下来,“累死人了。”

夏箫站在山崖边远眺,“你说的雪景在哪里?”

林灵一手托著下巴看著四周苍茫的群山,“我也不知道,今年天气不够冷吧。”

“我很少冬天上山,山上竟是这般清冷。”

林灵道,“清冷也有清冷的景致,非要处处花团锦簇的才好吗?”

两人在山顶待了没多久,林灵刚才爬山的那点热气就散了,被山风吹的抱著双肩直瑟缩,夏箫走过去脱下灰褐色的大毛皮裘披在她肩上,牵著她的手下山去了。

下山自然比上山轻松许多,夏箫走在前面还不忘回头嘱咐,“别下那麽快,你这丫头不光粗心反应还慢,小心滑倒了。”

林灵跟在後面低头不答话。

石阶边一棵古松上斜刺里猛地跳出个蒙面黑衣人,亮如白银的长剑直朝两人刺了过来。

夏箫一把将林灵推开,自己也闪身躲过,他只觉手臂一凉,长剑已然划破衣袖。

夏箫心神一凛,黑衣人又一剑横劈过来,夏箫忙凝神应对。

林灵被夏箫推的坐倒在石阶上,紧张的看著他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夏箫赤手空拳的接了几剑,心下又惊又骇,此人功夫如此高绝,又招招凶狠,自己就算兵器在手也绝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夏箫一边拆招一边心念电转,最恨自己的人就是夏颖,可夏颖什麽时候寻来这样一个绝顶高手,自己居然毫不知情。他难道想在这孤山上杀了我?我若这样死了,父皇一怒之下哪还会把皇位传给他?亦或他另有後招,还是说这蒙面人其实是我别的对头,可放眼整个武林哪有几人有这样高超的剑术?

夏箫狼狈应付了几招之後,黑衣人终於寻了个空当一剑划过夏箫胸前,夏箫暗金色的长袍洇出一道红痕。伤痕虽浅,夏箫却已知此战无望,他反而不再避退,近到黑衣人身前使出搏命的招数。夏箫一边出招一边头也不回的喊道,“林灵,你快下山!”

林灵急道,“夏箫,我来帮你!”说著也抢身上前。

夏箫心知自己今日只怕要命丧在这赤回峰上,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灵出事,他招数越出越快,朝林灵吼道,“林灵,你快给我滚!”

林灵不肯先走,拳脚不停地招呼到黑衣人身上。夏箫心急如焚,他这样的招招快攻已是强弩之末,林灵现在不走哪还走的了!夏箫心神一乱身前就不慎露出空门,黑衣人瞅准机会左手一掌击在夏箫腰腹处,夏箫被打的连退了三四步,捂著腰腹痛不可当。

林灵眼见夏箫受伤,著急的一掌向黑衣人胸口劈去,黑衣人侧身避过,同时出脚如电的将林灵扫倒在地。

林灵再不及躲避,黑衣人的长剑已厉如疾风的c进她的胸口。

黑衣人剑法狠准,一剑刺入又瞬时拔出,鲜红的血迹顺著剑尖一滴滴落在青黑石阶上。

林灵捂著胸口,鲜血从她白嫩的指间鲜豔夺目的冒了出来。她睁大眼睛看著黑衣人,惨白著脸咳了一声,接著就有血迹从她的嘴角流出来。

夏箫怒吼著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拳打向黑衣人。

黑衣人退身避过。

夏箫眼睛猩红,肝胆俱裂,一拳狠似一拳的带著风声朝黑衣人身上打去。黑衣人闪躲了几招,一脚斜踏在古树上就势攀了上去。黑衣人轻功高超,借著树枝落脚使力,几下蜷身翻滚著不见了踪影。

夏箫回过头,看著躺在地上不住喘息的林灵,那鲜红的血迹清清楚楚的是从她心口的位置渗出来的。夏箫跪下身把林灵抱在怀里,喉头发干,心中慌乱,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灵的小手拽住夏箫的衣袖,“夏箫,我好疼。”

夏箫一语不发的把林灵背到背上,顺著石阶飞速往山下跑去,“林灵,你撑著点!我马上找大夫救你!”

“夏箫……你不要跑这麽快……好疼。”

“你忍著点!”

“我喘不过气了,夏箫,我真的要死了,我……这样死了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嫁给你了,也不用再……为难了。”

夏箫吼道,“你给我闭嘴!林灵,你要是敢死,我绝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我一定杀了李逸扬叫你死不瞑目!”

林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越来越微弱,“夏箫,你不要……这样,我都要死了……你还计较什麽。我现在突然觉得……也没有那麽……那麽恨你了。我这样走了,以後你……你好好的吧,我……我……”

林灵再没说话,脑袋歪在夏箫後颈上不动了。

夏箫的心跳停了半拍。他停下脚步,寒风吹过,刺骨锥心。

夏箫动作僵硬的把林灵从背後放下来抱在胸前,伸出一只手颤抖的探到林灵鼻下,林灵已然呼吸全无。夏箫又伸手去摸林灵脖颈上的脉搏,脉息……也再无跳动。

夏箫不可置信的两掌紧紧扣住林灵白皙秀气的小脸,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林灵脸上,声音嘶哑颤抖,“林灵,你把眼睛睁开!”

林灵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著一滴晶莹的泪珠,夏箫想起她昨夜躺在自己身下承欢时的样子,眼角挂著泪珠,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抖著,娇羞可人不胜宠爱。现在,她长长的睫毛再不会那样诱人的轻颤了,她……已经死了。

夏箫的心口如被人生生剜去一块似的痛,他扒著头发眼泪汹涌如潮,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如被入死境的孤狼一样绝望疯狂。

夏箫突然又把林灵背起来朝山下狂奔而去。他不能让林灵死,没了脉搏又怎麽样,刚死而已,何医师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救的活。

逆风刮在夏箫脸上刀割一样的疼,林灵温热的身子已经渐渐僵冷,夏箫却如魔怔了一般往下疯跑,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林灵死,他必须再快一些,快一些才有可能把她从鬼门关里抢回来!她不能死,她死了他怎麽办?!

夏箫喘著粗气越跑越快,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一级整个石面都结著厚厚滑冰的台阶上。此处是山路转弯的地方,这几级石阶一面挨著山壁一面临著深崖,台阶窄峭,山势险峻,原就是整个赤回峰最危险的一处所在,夏箫这样毫无预警的摔倒,在他背後的林灵就顺著惯力从狭窄的石阶上斜斜朝悬崖下滚去。

夏箫探身去抓,眼看著林灵的裙角从他指尖擦过急急落下崖去,夏箫的身体不管不顾的俯冲下去抓林灵那片裙角,这样的动作竟是要和林灵一起落下山崖才肯罢休!

夏箫身体悬空,整个人的重心眼看著就要朝崖下落去。他绝望的双眼里只看得到那块淡青色的裙角,夏箫心中苦楚万念俱灰,宁可就这样跟著林灵下去罢了。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人猛地抓住他後心把他提回到石阶上,夏箫眼见著林灵单薄的身影如青鸟一般急速坠落下去。

黑衣人重重把夏箫摔在石阶上,嘿嘿冷笑数声,声音嘶哑怪异,“夏箫,我今天不要你的命。我主子只是让你知道,别以为这世上什麽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黑衣人言毕一跃跳到树上,闪身不见了。

夏箫侧过头去看那万丈深渊,看到的只有一片模糊的灰褐色,哪里还找得到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林灵,我夏箫一生自命不凡,你却因我丧命。我心中爱你至深,最後就是这样的结局吗?夏箫野狼一般痛嚎出声,拳头用力砸在石阶上,血r模糊。

感谢human456、ilmf送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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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来扭去扭来扭去表示喜欢()

嗯,这样的结局大家喜欢吗?

表拍我,逃走。。。。

第55章 深爱太久,此生难忘

三年之後。五月下旬。

时辰已过了夜里巳时,李逸扬一个人待在李家商铺总店的一间偏房里。两年前,李逸扬和崔语欢成婚之後,李老爷就正式把李家的生意交给李逸扬接管,自己退居幕後享清福去了。李逸扬本是聪明之人,接手以後又十分用心,不过两年时间就打商号打理的有声有色。李逸扬为了把商号拓展到其他省区,这两年就没断了出门,一出门就是两三个月,及到他风尘仆仆的回来,又一头扎进总商号的事务堆里,动不动就整夜整夜的留在议事厅里办事。如此这般未免冷落了娇妻,崔语欢却是贤惠,极少抱怨什麽。

夜深如墨,万物寂寥。李逸长身玉立的站在书桌前,他微微倾著身子,在摊开的卷轴上一笔笔的画著。他著一身月白长袍,清瘦雅致,挺拔俊美,整个人恍若遗世散仙般飘逸不凡。

李逸扬搁下手中的紫毫笔,深深凝望画中的少女,眼神温柔而哀伤。少女调皮的趴在墙头,一头长发半掩在繁茂的枝叶里,她微微抬头看著一片即将落在她脸上的花瓣,神情娇俏可爱。

李逸扬摸著画中林灵的脸。灵儿,又到了你的生辰,你都走了三年了。

突然有人敲响房门,李逸扬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有人来,沈吟了一下道,“请进。”

李夫人推开门,一脸兴师问罪的走进来。

李逸扬起身,“娘,你怎麽来了?”

“我不来,谁还能请得动你回家!”

李逸扬苦笑,“娘,您别这麽跟儿子说话。”

李夫人看著李逸扬瘦的微微凹陷的脸颊,叹气道,“逸扬,男人重视事业是好,但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啊。你这麽整夜整夜的熬,熬的可是自己的精气神,等你老了就知道厉害了;再说你身体又不好,天一凉就咳个不停,你这样让娘多不放心。”

李逸扬一时默然,想了想才答道,“娘,我知道了,以後我会注意。”

当年李逸扬得知林灵死讯,一时心神大乱,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赤回峰的悬崖下面原无路径,夏箫带著手下在山谷里艰难寻找,找了一整天也没搜到林灵的尸体。李逸扬和程浩然也都下了山谷,当他们深夜里见到不远处绿油油的狼眼时都绝望的停下了搜索的动作。林灵的尸体只怕十有八九被野狼撕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赤回峰底部的山谷狭长,李逸扬和程浩然在里面无眠无休的找了两天两夜,寒冬腊月,天上又下起瓢泼大雨,李逸扬执意不肯回去,最终昏倒在山谷里面。

程浩然把李逸扬背回家。李逸扬旧伤复发,当夜就开始发高烧,不时还吐出几口鲜血,这可吓坏了李老爷李夫人,饶是程浩然的父亲医术超群名满皇城,可医人医病难医心,李逸扬如今心如死灰,程医师也无计可施。倒是多亏崔语欢衣不解带的日夜照顾他,李逸扬烧的神志模糊满嘴胡话,崔语欢就紧紧握住他的手柔声劝慰,每隔一会儿就用清水投一次毛巾敷在他额上去热,到了夜里仍是这般仔细照顾;崔语欢这样几天不睡,自然也病倒了,她自己病著却还放不下李逸扬,日日要来李逸扬身边亲自看顾,李老爷李夫人看著都觉心疼。

半年後,李逸扬的病才大好了,肺却落下了病根,经常整宿的咳嗽。崔语欢仍是悉心照料,亲手给他熬药,每日还炖些润肺的汤水。她是个千金小姐,哪里做得这些,一双芊芊玉手割的都是小口子,却还是一句怨言也没有。李逸扬病虽渐渐好了,人却像丢了魂魄一般,对崔语欢只是不冷不热的。李老爷再看不下去,把他叫到房里痛斥一顿。李逸扬沈默半晌,只说了句明年我会娶她,其他的就再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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