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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最新章节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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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颜本就神经紧绷,被席晟这半截半截往外倒的话给逼急了,一把揪住他衣领:一次把话给我说全,到底出什么事了

被她这气势一唬,席晟反倒神情畏缩起来:我说了,你可别揍我

时颜抿紧唇,强压下焦虑,点了点头。

我骗他说你和我在无锡过年,那两天下雨,估计是道路湿滑,他从上海赶过去的路上出了车祸。

话音一落,她的包整个砸在他脸上,席晟躲避不及,痛呼:你说过不揍我的

她眉眼压得极低,眸色森森:我历来说话不算话。

席晟憋屈地揉着脸,时颜的手松开,滑到他胳膊上再次握紧,下一秒就拽着他出门:哪家医院

不知道

她闻言眼锋一锐,眼看又要挨揍,席晟赶忙补充:我只知道他伤刚好了点,就又去外头找你。我都跟他说了就算歹徒也斗不过你,他偏不信。后来裴陆臣联系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出门之后就再没回咱家等你。

还能外出找人,估计伤得并不重,时颜松口气,可刚放下的心下一秒又揪紧:裴陆臣多久前的事

就昨个儿,除夕夜的时候。

时颜历来不认为裴陆臣能做什么好事,她翻包找手机,安回电池,振铃声立即狂轰滥炸般响起,她找到池城的来电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听着单调的电话音,时颜有种自作自受的无力感。

她要回池城的家,席晟想跟去,时颜拒绝。

席晟尾随到电梯口外,讨好地笑:看在我帮池城照顾了两天那小屁孩的份上

时颜一个字都没听,当着他的面按下关门键。

池城的公寓,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时颜的大年初一,自己给自己泡了包方便面。

屋外似乎有动静,她立马丢了筷子赶向玄关。

门开了,外头的池城正与她打个照面,当然,还有他手上牵着的冉冉。

见到她,他脸上没有焦急、没有紧迫,什么都没有,只是苍白如纸。

两个大人相望沉默,最先开口的是冉冉:新年好。恭喜发财说着就朝时颜伸出手来。

时颜这才将目光从池城头上的纱布上移开,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孩子的手。

池城帮孩子换上拖鞋,再次凝在时颜脸上的眸光,微凉:这是席晟教她要红包的方法。

那孩子也始终面无表情,仰头望着她,手还伸在那儿。时颜无奈,只得去包压岁钱。

时颜在饰物柜里找红包,池城也进了卧室,却是直接进了衣帽间,时颜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半句话。

她到衣帽间门口时,池城刚脱下上衣,赤着的腹间竟也裹着绷带,看得时颜心尖一抽,她呆愣片刻,他已换上居家服。

时颜就势堵在门口,他便再不能对她视而不见。

这男人此时的表情时颜很熟悉,他们初次相遇、亦或5年后重遇,他就是像现在这样,冷而疏离,视她为陌生人。

再三权衡之下开了口:你昨天,找过我

池城闻言一愣。

毫无防备间,无声的画面就这样淬上心头

烟火绽放,绚丽漫天,她站在绮丽的光影下,对着那点燃引线的男人微笑,而他,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僵成一尊石像。

他曾以为自己一生中最痛的记忆,就是当年追至机场,却只赶得上目送她的班机直冲云霄的那一刻,那种无力回天的痛。

原来不是。

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那种平静的绝望,才最痛彻心扉。

你那时候在和他放烟花,我见你兴致挺高的,就没打搅你。

池城面上是事不关己的淡然,低头整理袖口,没看她,半眼都没有。

哪怕他的语气有半点责备,她都不会这样惊骇。时颜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她宁愿他发火,争执都好过他此时的平静无澜。

池城避开她出了衣帽间,走出不远想起件事,顿住回头:对了,冰箱里的避孕药我替你放床头柜上了。以后这种东西别乱放,前几天冉冉差点把它们当维他命吃掉。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时颜几乎心跳停滞。

池城今早带着冉冉给亲戚们拜年,一个白天下来,孩子收获颇丰,时颜出卧室时正瞧见池城帮孩子把收到的红包全拆开。

看得出男人还很虚弱,他对着孩子强撑的微笑,让时颜心上缠着的那细而锐的线,倏然收紧,勒进血。

冉冉把压岁钱分门别类,嘴上念念有词:这是中国钱。这是美国钱。还有一二三三只金兔子。

下次要有礼貌,不能直接开口向大人要压岁钱知不知道

席哥哥说可以的。

不可以。

哦冉冉嘴上虽应承着,却压没听进心里,把金兔子揣进衣兜,煞有介事地问池城,席哥哥说的恭喜发财后面一句是什么我给忘了。

时颜走过去,边递上红包边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这还是她教席晟的。

孩子见她手里的红包,眸光再度亮晶晶,抬眸看看时颜,眼里又是一黯。

冉冉不爱笑,开心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时颜实在看不出孩子这特征继承自谁。

孩子忽略时颜的存在,脑袋转向池城:我去给我妈妈打电话。

池城点头允许了,冉冉才蹦下沙发跑进客房。

客厅再度清冷下来,时颜的声线几乎绻着空濛的回音:你现在这样,不住院真的不要紧席晟告诉我,医生说你如果左手再伤一次,指不定得废了

时颜,他打断她的话,问你个问题。

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结婚

时颜一时怔忪,瞅瞅他,他只顾盯着某处,发呆似的一瞬不瞬。

不知道,她身子一歪,靠在男人肩上,为了互相折磨

他笑了声,头一偏,唇印上她额角,吻是冰的:我应该吃得消被你折磨一辈子,所以离婚这事儿,以后你想都别想。

互相折磨,互相妥协,谁能说他们这种相处模式,不算爱情时颜有些自欺欺人地想。

有人按门铃,把她从这自欺欺人的怪圈中拯救而出。

我在楼下餐厅订了午餐。

池城去叫冉冉,时颜穿过玄关去拿餐,一夜之间自己竟成了后母,时颜这么想着的时候,脚步不禁有些迟滞。

让自己幸福曾是她唯一的道德观,可如今,她一切的坚持都败给了爱,对这个男人的爱,和对她腹中宝宝的爱。

她从来都是自私的人时颜抚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她的孩子出世之后必须拥有完整的父爱,她不会让池城知道冉冉的真实身份,绝不。

或许她会在冉洁一去世那天宣布自己怀孕的消息,到时,池城的悲伤就会随之烟消云散,冉洁一的死,也就无关紧要时颜被自己如此恶毒的想法惊诧到了。

她拿了餐去饭厅,是中餐,鱼俱全。

一桌的安静。

冉冉筷子用的不甚利索,池城换用右手也不方便,时颜则是食不下咽。

怎么不吃池城夹了块鱼给她。

时颜看着碗里的鱼,一阵腥气自鼻端直窜入胃中,池城正在为冉冉夹菜,时颜再忍不住反胃,啪一声撂下筷子,快步出了饭厅。

她把自己锁在浴室干呕,调整好之后开门出去,池城就站在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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