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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流星勇者的彩砺 【催眠\流星勇者的彩砺】第2章

【催眠\流星勇者的彩砺 第2章】流星勇者的彩砺第2章作者:u属性:mc,淡色,奇幻这个世界是很常见的奇幻世界。

为了对抗从深渊封印中复活过来,名为妖星黑帝的魔王,继承了勇者血脉的少女带着强大而可靠的同伴们一起踏上旅途,展开了讨伐魔王的冒险。

遮盖姣好容貌的铠甲,护具藏不住的秀丽长发,都是她的象征。

有着源自光明神赐予的星辰之力,流星勇者跟其同伴们势如破竹地打破魔王军在各地潜伏的势力,把威胁平民的魔物尽数讨伐,直至他们来到了曾经封印着妖星黑帝,过去名为积艾斯王国的迹地。

从地底深渊苏醒的魔王,接受伟大极星加护的勇者,展开了决战。

「……可是,魔王的部下施放了奇怪的咀咒……大家,好像忘记了彼此是同伴一样,混战起来……」浅葱色长发的少女这样子对格兰说着,那带着微弱起伏的嗓音似是要将心底的悔恨跟不甘一并倾诉出来似的。

「……结果,我们输给了魔王……」然而,少女的话有大半都没能传到脑袋承受不下去的格兰耳里。

「……」对于格兰来说,这些都是莫名其妙的事。

流星勇者是名女性,他知道。

流星勇者叫作赛依娜,他也是知道。

流星勇者踏足积艾斯王国,他有听说过。

流星勇者被魔王打败之后跪地求饶,他都听餐馆的客人聊过很多次了。

格兰甚至从一些没品德的吟游诗人那里,听过勇者被众多魔物轮奸之类的古怪歌谣,也听过勇者跟公主凤倒鸾颠的夜幕情话;哪怕勇者真正的容貌美丑老幼鲜为人知,仍然让人们脑袋填补了不少想象。

可是格兰哪怕是作梦都没有想象过自己某日会遇到真正的勇者。

勇者可是只在颂诗跟故事中存在的人物啊!「呃……呃,嗯,那个……我不懂……」脑袋乱成一坨的格兰只挤得出这句话。

以流星勇者的真名称呼自己,却在这种偏僻小镇的废粮仓里侍奉别人,十天前还跟他在床上缠绵一番……这个少女真的是勇者吗?还是说,她只是拿勇者的名字开玩笑?格兰没法分辨。

可是,少女的声音里带着的感觉,令他没法将之视作谎言。

「…………」自称赛依娜的少女一时陷入了沉默。

两人就这样子维持着暧昧的姿势,无言以对。

「……我明白的,要是缺乏证明,要别人相信这种天方夜谭也很困难。

」似乎是在犹豫甚么的样子,赛依娜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那么,请你『命令』我吧。

就算是甚么魔法,你『命令』的话,我也能展示给你看。

」「嗄?」她突兀的要求令格兰更加混乱了。

刚刚还在说勇者魔王甚么的,现在却是命令?「……我的身体被魔王施放了咀咒。

」赛依娜低声的解释着。

这时候,格兰依稀感到她按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变弱,慢慢放开对他的束缚。

在她退开时,从其十指上传来的颤抖更是异样的清晰。

「……处刑时贯穿我身体的魔剑,全部变成了纯粹的恶性魔力,直溶入我身体里面形成极大的咀咒……现在的我,已经被魔王封印了绝大部份的力量,也没有自由行动的权利……没有异性的『命令』就无法进行任何主动行为……」格兰看到赛依娜的眼神里流露着难以形容的悲叹。

那彷佛是被至亲之人背弃时,才会露出的伤感。

「……处刑后,我被魔王传送到远方的城市……那个时候,我以为把我从沙漠救回来的人会理解我的状况……可是,那些行商人选择了利益,将我……将我送到了黑市,卖给非法娼寮……」「甚……」格兰目瞪口呆。

有着娇俏动人的身肢,为人民带来光明的少女在失去力量跟自我之后,终究没能让人们抵抗对利欲的愚钝索求,被迫屈膝于无数陌生的异性面前,主动作出种种淫靡的侍奉。

隐藏在『真相』底下的真相,居然比吟游诗人那些夸大了不知几倍的颂词跟诗歌还要曲折离奇。

而在他看到赛依娜露出背上的某个图腾时,他更是哑口无言。

「……那个时候,我连挣扎的资格都丧失了……!」在少女的玉背上有着异质的存在。

深棕得几近焦黑,以六七道线条拼合而成的奇怪图腾,狰狞地残留在她左侧背胛附近的白晢肌肤上。

「这……这不就是,牝奴烙痕吗……!?」牝奴烙痕。

如字面一样,那是只会在完全丧失人权,最为卑贱下劣的性奴隶身上留下来的烙印;跟只以蹄铁焊烙于奴隶身上的寻常烙印不同,混入魔石碎屑的炭火会在牝奴身上形成不允除去的特殊魔法质。

就算用其它东西遮盖,因为魔法阵的异质,牝奴烙痕很容易就能被探测。

赛依娜的人生便只能背负着性奴隶的污名活下去。

「……两个月之后,我很幸运地找到机会,避过了成为奴隶的命运……不被魔力雾云掩挡的圆月光芒,似乎会让封印的效果被削弱……今天,摩萨曼先生把天窗打开了,真是个幸运。

」轻描淡写的语句,带出的意思却是难以形容的深刻。

格兰不敢想象她在逃出来之前,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可是,盘踞在他心里的疑云却未有因此消解。

「……我,我仍然不懂……为甚么是我……?」犹豫了一下,格兰才吐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

不管赛依娜是不是真正的流星勇者,她在那么久的潜伏时间里完全没找其它人求助本身已经说不通,更不用说她现在寻求协助的人——纵使这样说让格兰感觉很怪异——是个失忆而且无力的普通青年。

更不用说,他跟她就只有那个晚上才遇见过彼此。

「……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但是赛依娜的回答仍然超出了他的预想。

「……在这半年里,我不止一次尝试找寻他人的协助,可是没有任何人相信我的话,只是将我当成能够任意宣泄性欲的玩物。

」少女的话带着一阵难言的感慨。

想起了阿肯提过的话,格兰大约猜得出赛依娜的遭遇。

di阯發布頁m她从魔王军那里逃出来的时候多半跟现在一样身无寸缕,自保的能力跟自由行动的权利也被魔王的咀咒给剥夺了,只能任由其它人『命令』她作着各种不情愿的事;就算能够等到月圆的晚上回复些许自我意志,根本没能作出任何证明的赛依娜无论说甚么,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摩萨曼把她关在废粮仓那里当成镇民共享的肉玩具,也是理所当然吧。

「……可是,在那个晚上,我感受到了来由你的波动。

」「波动……?」赛依娜点了点头。

「……那时候,你看着我的眼睛,感到很奇怪,不是吗?」「……你,你怎么会知……等等,难不成你当时看到我……!」她的提问让格兰很快就联想到那个晚上的感觉。

当时从少女眼底里察觉到的薄弱起伏,格兰直到刚刚才发现那是来自多次挫折跟绝望之后,即将舍弃一切的衰颓。

恐怕,赛依娜也是在那时候发现了自己窥看到她的感情变化,所以才决定冒夜前来这里找他协助吧?「……在这镇上,我已经逗留了三个月以上。

可是,每一个跟我……跟我交合过的男性,也没有感觉到我的自我意志。

」少女淡白的口调渗出几分凄然。

格兰不感想像她的心情到底如何痛苦。

「可是……你不一样。

」赛依娜望向他的视线带着难言的炽热。

那是终于寻获希望后,抱着美好预想跟期望的眼神。

「换言之,你把我当成下一个可能帮助你的……呃,希望……?」赛依娜默默的点头。

整个事态就好像串连起来的碎片般在格兰脑海中成形。

——被妖星黑帝击败之后,赛依娜的战友被杀,她本身亦受到了魔王军的百般凌辱,并上演了一次万剑凌迟的『处刑』。

——但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真的死去,而是被魔王施加多个强大的咀咒之后投弃在大陆的某处;她的力量不单被封印,还失去了自我意识,在绝大部份的时间都会无条件服从男性的任何命令。

——利用咀咒在圆月之夜会衰减的缺憾,赛依娜从黑市的娼寮中逃脱,避过了被囚禁起来变成牝奴隶的可怕未来,但是却因为孤身行动,失去『命令』她行动的人,因此陷入九死一生的局面,弥留间被摩萨曼拾获并救活。

——然而已被烙下娼奴刻印的她根本没法获得他人的信任,也没能让人察觉到身上的异常,更没有逃离废粮仓或改变事态的方法,只能无助地任由摩萨曼利用她的身体赚取利益……直到格兰的出现。

至此,一切都很清楚了。

「可,可是……我甚么都不会啊……」「……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察觉到我拥有自我跟感情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将我的侍奉视为『理所当然』的人。

」赛依娜的声音浮露几分期望。

这细微的变化,令格兰不禁感到眼前少女的纯朴。

就算身心受到数之不尽的折磨,她仍然没有放弃对人的信任。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赛依娜的声音比刚刚更加坚决。

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前往积艾斯王国。

」瞬间,格兰的脑袋空白起来。

要是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这个已经灭亡的王国迹地是魔王军的中枢地带。

而这个女孩,现在却叫他领路前往那个不知道被多少魔物包围的地方。

「那里……有,有魔物对吧?」赛依娜点了点头。

——魔物。

对于一直生活在和平环境里的格兰来说,那是难以想象的东西。

脑海中除了魔兽世界跟魔物猎人那些非现实的破碎记忆之外,他在这里的生活只见过鹰嘴虫跟双角兽之类偏向畜牧用的温驯物种。

就算是吟游诗人的故事,也只会提到好像山一样巨大的魔物。

「魔物……那些,好像岩犀那么凶恶的家伙?」「……岩犀是其中一种相对温驯的魔物。

」这句话没能带来真实感。

兽世那些怪兽,猎那些喷火的巨龙,他都没看过实物。

但是,格兰仍然知道魔物到底有多危险;他曾经看过冒险者用巨大的木台车将一只足有五六个壮汉大的岩犀送到餐馆,也看见过驻守在镇里的冒险者们在狩猎魔物之后浑身是伤的模样。

岩犀,还只是连地劫级也不到的普通魔物而已。

而这种足以威胁生命的怪物,在她口中却能以温驯形容。

「为……为甚么……要去那里……?」「……要将这个咀咒完全清除,我只有讨伐魔王这个选择。

而且,放任魔王军继续展开侵略的话,整片大陆便再也不会有和平的地方。

」失去了名为勇者的抑止力,魔王军的侵攻步伐越发凶暴。

就算是对世间消息算不上灵通的绿蓓蕾镇,也有行商人交换情报,对于魔物以及魔王军的屠杀亦是略知一二。

格兰被发现的威尔镇就是最好的例子。

「……恐怕,会是稍为……不,相当艰辛的旅程吧。

」有点犹豫,但是赛依娜仍然老实地说了下去。

身为侍奉的格兰善于观形察色,自是能够察知到她没说出口的东西。

曾经是勇者而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更高位的魔物有多强?回答里特地用上『恐怕』这种暧昧字眼,岂不代表那地方的魔物绝非寻常冒险者能够对应的吗?还是说,那是连身为勇者的她都没办法断定,踏足魔王军盘据的中心地带到底有多困难?di阯發布頁m格兰的思绪被恐怖跟不安侵蚀着。

——人对于未知抱有本能性的拒绝反应。

不管是怎样的人,心里都有一份用以保护自我思考的特殊感觉。

焦急、尴尬、紧张、愧疚、不安、恐惧……面对各种让自我价值产生动摇甚至崩坏的剧烈变化,人们都会选择各种扭曲或是欺瞒的方式去逃避;而源自未知事物产生,无以名状的异质感觉,人们更会将之予以最直接的否定。

所以,格兰的嘴无意识地吐出这样的回答。

「——不要……」「咦——?」赛依娜惊讶的低呼没能阻止格兰反射性的拒绝。

踏入未知的环境,直面死亡的威胁,这并不是一个平凡人能作出的选择。

更不用说,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去舍弃至今为止的和平生活,换了是任何人都没法轻松作出选择。

「会,会有很多魔物嘛……而且,我只是个侍应……不,不管怎么说,这都应该要让冒险者帮忙不是吗!怎么可能要我这个没用的家伙干啊!」格兰的声音颤抖着。

他没法想象自己要好像那些冒险者一样跟魔物拼命。

但是他却先想象到自己的危险。

「就算是冒险者

也可能被魔物杀死,要我跟你去那种地方……怎,怎么可能有命活着回来啦!」「不会的,我会保护你——」「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不是吗!」赛依娜的声音被格兰不经意的一句打断。

无言,少女低头摸向了背上的烙印。

她的确没能保护自己。

「可,可是——」「不要!我不想听!」「——!」少女的嘴巴攸然闭合。

格兰带着拒绝意识的叫喊形成了对她的『命令』。

赛依娜纵有再多可以用以说服他的言词,亦是有口难言。

——她犯了两个错。

第一,她过于冲动。

如果心理状态正常的话,她并不会那样突兀地提出要求,而会依照过去身为冒险者的种种经验去尝试说服对方协力;但是在这半年的煎熬下,过度压抑的焦虑感在诉说过去时失去控制,让她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第二,她根本不熟悉格兰。

只与他有一面之缘,赛依娜自然不清楚他的个性如何,当然没办法选择合适的措词去说服这个陌生的青年帮助自己;更不用说现在的她压根儿没有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能拿甚么去说服别人?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对于生活在和平的人要掏出多少勇气跟觉悟才能主动踏出安全圈这一点,完全没有概念。

「是,是啊,跟魔物战斗那么危险,我怎么有办法……」自言自语着,格兰无意识地用各种临时掰出来的理由推搪。

赛依娜的表情也换上了焦急。

虽然没料到『命令』会以这个形式产生影响——哪怕在月光下持续时间会比平常短——但是旅途中的历练让她很快就弄懂了他现在的状况。

眼前的青年,正想要拒绝自己。

不可以。

她不能允许这情况发生。

无暇细想,赛依娜只能靠近过去尝试安抚他,然而她挪动身体的瞬间,依月光形成的倒影在格兰眼中也跟着扩大。

人的眼睛,往往对于光源的变化特别敏锐……甚至过于敏感。

「别,别过来!」「——!」赛依娜的脚步被强制停在半空。

格兰对她的叫喊变成了另一个『命令』。

然后,动弹不得的身体就被格兰有点粗暴地推出屋外。

待她手足重获自由的时候,木门已经在她眼前重重关上。

「格兰先生!格兰先生!」已经顾不得声量有可能引来第三者的注目,赛依娜焦急地拍打着被格兰死死顶住的木门,想要再次进行说得。

「请你听我说!」「不,不要!」门后响起的声音充斥着不安跟拒绝。

短暂的时间里,只有赛依娜楚楚可怜的呼喊,以及木门被拍打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门后才传出格兰的吶喊。

「我,我不要搞甚么领路!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那种稍有不慎,就会被魔物杀死的普通人而已啊!」「…………!」歇斯底里的沙哑叫喊让赛依娜恍然。

方才未能理解格兰眼中浮现的恐惧缘由,她现在懂了。

她是冒险者,格兰不是。

狩猎也好,迎击也好,终日跟魔物交战的冒险者早已习惯了如何直面心里的恐怖跟不安,令赛依娜很自然地忽略了她跟他的差异。

一方颤抖不停,一方默然静立,青年跟少女间蔓延开来的是沉默。

格兰不是勇者,而是普通的平民。

她明白了自己刚刚的要求对格兰来说到底多么残酷。

她没有强求对方帮助自己的权利。

或者,她根本不该要求该要保护的对象去协助自己吧。

「…………我明白了。

」说着,少女转过身子。

浅葱色的长发在冰青色的月光下更显亮眼。

「……作出这么突兀的要求,是我失言了。

」赛依娜的微笑从门后传来。

但是,木门没能遮挡她语调里的落寞。

「……打扰你了,格兰先生。

」隔着防盗眼,格兰瞧见了她在转身时的表情。

姣好容貌上面的微笑,渗入了寂寞,不甘……以及失望。

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然后,只余下沉默。

「哈啊…………哈啊……!」格兰坐倒在地,低喘。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少女离开时那凄然无助的表情。

那份烙在表情里的感情,令他不难想象她到底饱受多少挫折;在败北后的一年间迎来多惨痛的经历,被多少个想要相信的人背弃信任,直到此刻连仅有的援手也没能抓住。

只要想象自己被阿肯欺骗,格兰就能很简单地想象得到那份苦痛。

而眼前的少女,恐怕是以那纤弱的身心承受了比那份感觉更加苦涩,更加恶辣疼痛的伤害。

然而这份痛苦,是他给予的。

可是。

「……」格兰望着自己刚刚还在颤抖的双手。

——混杂臭肉味的焦热恶臭。

被无数死物堵压淹殁的恐怖,呼吸被迫混杂着亡者尸臭的恐怖,手足彷佛要被尸斑渗溶一起的恐怖,体温被四方八面的死者夺去的恐怖。

以及,没有任何依靠的恐怖。

不安跟恐惧侵蚀了,占据了他的意志。

即使创伤今天已然平伏,来自心底的伤痕仍然让他提不起勇气。

哪怕他可能有其它方式能够协助赛依娜也好。

*************在那夜过后,格兰的生活又一次回复正常。

虽然阿肯三不五时都会有意无意地询问他要不要再去『享受』,但是格兰压根儿便没有那样的心思;虽然他肯定赛依娜现在应该被摩萨曼带回了废粮仓,可是他完全没能冒起再次前往那个地方的念头。

他想起了赛依娜的眼神。

只怕,被唯一可能伸出援手的自己如此拒绝,她应该很伤心吧。

(可是……)格兰脑海乱成了一团。

他没法面对她那无助跟绝望的表情。

可是,他同样没法让自己放弃现在的生活。

di阯發布頁m哪怕再怎么沉闷,也尚算和平跟安稳,没有过量的激烈起伏;虽然在小镇里没太多娱乐或者新奇事物,但格兰相信这也是他这平凡人应该渡过的生活。

可是,为甚么他仍然心绪不宁?「……兰……喂……格兰!喂小鬼你给我回神!」「咦……啊烫烫烫!」被副厨连续叫了几次,格兰才发现他居然把整只手掌伸进浓汤里了。

火辣跟疼痛马上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你啊……」副厨阿姨揉了揉额角。

自从前天开始,格兰整个人就不在状态似的混乱不堪;当侍应的时候将整壶热茶打翻在客人的脑袋上,抹地的时候从二楼摔到外面撞翻柜子,今天在厨房忙这忙那虽然没弄出意外,却是在拿刀炒菜时不断弄伤自己。

「……趁主厨还没睡醒,去路恩先生家里作个外送,小休一下才回来吧。

」「不不不我没事的没事没——」「管你的给老娘擦把脸擦到正常才滚回来不然剁刀切鸡鸡!」格兰飞也似的拿着菜篮逃跑了。

瞄了瞄菜篮里的东西确认没有因为刚才的吵闹而打翻,格兰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心情,向着山丘上的小教会前进。

路恩‧艾奥亚是在三年前开始进驻到这小镇的修士。

谈吐温文的他在镇里有着绿蓓蕾第一爱妻家的名誉,作为修士的手腕也是相当令人信服,不管是治疗魔法或是药物学方面的知识都十分优秀,不少来访的冒险者都受过他的照顾。

而格兰在被送到这里的时候,也不例外。

在路恩先生倾力治疗下,他才能够那么快脱离那时候的心理阴影。

「路恩先生!路恩先生!我是格兰,绿蓓蕾餐馆那边的!请问你在吗!」「午安,威尔先生。

这里是点餐的12g。

」打开大门的路恩看到格兰手上的篮子之后,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硬币交到格兰手上。

「……要进来小休一下吗?」然后,似乎是察觉到他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欲,路恩招了招手,请他进去。

尾随着路恩进入教堂,格兰看到的是让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东西。

不是长椅,也不是祭坛,而是对着大门,刻着光明神披上面纱的圣姿,老旧却被好好保养着的彩绘玻璃。

夕阳映落的余晖在异色的玻璃下变得七彩缤纷。

目送路恩将食物拿到后方的居住间,格兰很自然地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光明神的彩绘,呆呆的不知道自己在想甚么。

「留言外送服务,比想象中不错呢。

我跟内子也很满意,请你们务必要继续这个服务。

」回到教堂的路恩对格兰这样说着,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谢,谢谢。

」笑了笑,路恩没有说甚么,只是坐在旁边。

他没有主动对格兰说些甚么,也没有催促格兰倾吐甚么,只是陪伴他一起沉默地待在静寂的环境中。

好些时间之后,格兰还是没胆打破沉默。

所以,打破沉默的人不是他,而是路恩。

「内子没睡醒,你可以随便说。

」露出恬然的微笑,路恩用平静的声音说着。

「……路恩先生?」「我只是一个修士,你不开口说出来,我难以知晓你的烦恼来自甚么……哪怕你的表情实在显而易见。

」路恩慢慢说道。

格兰这才发现自己心烦意乱的状况恐怕都写在脸上了。

「但是,你的烦恼,似乎是源自某种不安?」「……是的。

最近遇上了一件事……有人需要我的帮忙,但是……」犹豫了一下,格兰还是没把一切和盘托出。

他总觉得赛依娜的事并不是能够随便对其他人提及的东西。

「但是?」「我……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帮。

因为那可能会让我自己也很……呃,我的意思是,我没能保证我是不是真的能帮上忙……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不应该袖手旁观,但……但是……」格兰结结巴巴地倾吐出心底的苦恼。

他也没法好好说出自己到底纠葛着甚么。

而静静听着他那乱成一团的话,路恩并没有出言打断。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办……」路恩叹了口气。

「遗憾,我难以直接告诉你答案。

」「咦?」毫无责任的一句话令格兰愕住。

「身为修士的职责是为迷途的人指出他们可以选择的方向,而不是直接拉着对方的手进行引导。

」路恩拍了拍格兰的肩膀。

平素挂在脸上的温文笑容,也显得稍为淡薄起来。

「不知如何自处,不知往何方迈进,我年青时也有相似的体验。

因为种种顾忌而未能将目标付诸实行,让我错过了比甚么也重要的机会;在那之后,因为一时的犹豫,我让足与生命比肩的事物失之交臂,时至今日我亦无法消解心底那份后悔。

」「路恩先生也……?」「啊啊。

思考跟行动不够果断,让我永远的后悔了。

而我这快要四十年的人生告诉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比起因为作了某件事而产生的后悔,由于来不及去作某件事而涌出的后悔永远都来得强烈,来得沉重。

」路恩转过头来,直直看向格兰。

「迷途的人,希望你能够明白。

」「——」他的表情,也变得跟刚才截然不同的认真。

那份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压迫感令格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没有想象过,那个平常谈吐温文,看起来好像很好欺负似的修士能够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吐出这么沉重的话。

没能回话,格兰只是呆然的跟路恩四目交投。

「……大概就是这样吧?」然后,路恩就换回了平常那副优雅的微笑。

不过格兰还是没能回话,因为刚刚这位修士先生的话让他不禁陷入了深刻的自我反思之中;本来残留在脑海里面那份对未知跟恐怖而产生的不安,也因此出现了动摇。

然后,祭坛后的侧门被打开了。

「路恩,晚饭已经……啊啦,格兰。

晚上好。

」从里面探头而出的女性对格兰亲切地问道。

盘束起来的金发令她整个人看起来相当高贵,一身简朴的麻布衣服在她高佻而纤瘦的身姿下也显得更为雍容。

「路恩太太,晚上好。

抱歉前来打扰你们了……」女性的全名是赛欧佩拉‧艾奥亚。

本来是名骑士的她因为在战役里受了重伤,在丈夫的劝导下辞退了冒险者的生活,搬到了这个小镇休养并享受悠闲的生活。

「赛欧佩拉,身体没大碍吗?」di阯發布頁m「你真的将你健康的妻子当成随时病死的疾空虫了吗?」「我怎么敢?」格兰当然知道路恩跟他的妻子很恩爱。

只不过,在正经地陷入沉思的现在要从至近距离目击旁人亲热,着实令他有种不知该怎么说的古怪感觉。

就好像他

变成了童话故事里那些碍事的路人一样。

所以,格兰想了想就向两人请辞,直接离开了教堂。

「……有好好指引迷途之人吗?我亲爱的修士丈夫。

」「你听见了吗?不过,修士只该指出方向,选择终究是他自己作的。

」——也因此,他没有听到路恩夫妇对自己带有关怀的小小对话。

——格兰小小的脑海里,已经容不下这些了。

「哈啊……」回到家之后,格兰只是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躲回房间里苦恼。

正好今天阿肯又去找青梅竹马搭话玩耍了,这个尚算宽阔的屋子再次变得更加空旷。

就好像他遇上赛依娜那个晚上那样,静寂而空旷。

「我想怎么样,吗……」把玩着那个古怪的手把,格兰又一次叹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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