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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 (第八回)烽烟四起

小玄一阵紧张,心中怦怦疾跳:「不会是事情败露了吧?」

他做贼心虚,只盼皇后能找甚托词把这几个大臣挡回去,却听皇后道:「既然如此,三位大人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大家今儿就到这吧。」

「娘娘说的是。」汤贵妃道,便与唐淑妃从榻沿起身,两边有座的妃嫔也赶忙立起,同其余宫人齐齐叩首,纷纷告退退榭。

「这地方就让与你用吧,我回去等你。」皇后对小玄道。

「你不留下来?」小玄心中一慌。

「臣妾若不回避,几位大人心里边怕是要不高兴的。」皇后笑道。

「我……这会身上乏了,不如改日再见他们吧?」小玄瞧瞧旁边还立着阎卓忠与邓斐两个,不敢把话挑明。

「陛下,三位大人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皇后正色道,见他战战兢兢,上前悄声道,「别慌,早晚终须一见。他们都知你伤病未愈,这时候还来,定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听一听,我们心里边也有个底。」

小玄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三位都是朝中重臣,擅于处置各种难题,你倘若不懂,或者拿不定主意,便听他们的。」皇后叮嘱道。

小玄点点头。

皇后又对阎卓忠与邓斐道:「圣体未愈,易乏易倦,你们在这里看着些。」

两人赶忙应了。

皇后便命黄门官传旨:「宣三位大人到香榭见驾。」这才领着一帮宫人去了。

过不多时,三位大臣已随黄门官进入榭中,朝服整齐,俯伏榻前,山呼朝拜。

小玄见他们如此,心中稍定,想起其中一个是汤妃的爹,一个是唐妃的爹,登感亲切,竟忘了装病,掀起毯子就下榻相扶,唤道:「三位大人快起来!」

殊不知晁紫阁素来威傲,从未对臣属有过如此,三臣心中一惊,齐声道:「陛下圣体未安,岂可下榻。」慌忙同阎卓忠与邓辈把他扶回榻上。

「这模样,肯定不是来捉我的!」小玄心头愈定,笑道:「没事没事,躺了这许多天,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三臣面面相觑,心中皆自悄忖,今上何时变得这般亲和随意了?

汤国璋清了下嗓子,奏曰:「圣上龙体欠安,臣等便来烦扰,着实心里不安,只是眼前突来了几桩事情,甚是紧迫,臣等位列朝纲,食君之禄,不得不启奏陛下。」

「不妨,朕已好得差不多了。有甚事情,三位大人尽管说来。」小玄和颜悦色道。

三臣对望一眼,汤国璋道:「李大人,还是你先请吧。」

那户部尚书李翰馥也不推辞,面色凝重道:「禀奏陛下,随三月前泰州发大水,上月济县等地瘟疫肆行,昨夜,向阳诸县又地动山摇,房屋倒塌,田倾路毁,百姓死伤无数。」

小玄啊了一声,猛然坐直起身。

慌得榻前三人急道:「陛下莫急。」

小玄惊道:「向阳诸县在哪里?」

李翰馥答:「玉京往西南四百余里。」

「怎会这么多灾祸一块来……敢情是那魔头作恶太多,遭到天谴了?只是为何却落在了黎民百姓的头上……」小玄心里暗暗嘀咕,问道:「眼下那边情形如何了?」

三臣素知今上不太在乎这些,瞧见他似有所动,心中俱是一阵振奋。

李翰馥道:「已调派许多官员军役前往了,只是向阳诸县一带大旱已久,早就民穷财尽,今又遭逢大难,可想而知,此时定是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了!」

「那就快快调钱粮赈灾!」小玄即道,这个他还是懂的。

「原该如此,只是……」李翰馥迟疑道。

「只是什么?」小玄问。

「只是眼下已无钱粮可调。」李翰馥叹道。

「玉京如此繁华富庶,离得又不算远,怎就没有钱粮可调?」小玄奇道。

「玉京之繁华……只是表面而已,其实府库之中已经所余无几了。」李翰馥道,面上微现痛心之色。

「怎会如此?偌大一个皇朝,府库竟然所剩无几?」小玄讶道。

汤国璋接口道:「之前各地的几次大灾,朝廷已赈济许多,加之奉天候西讨云州,卫国公北征作乱的蛮族,皆俱要花钱粮,是以日渐枯竭。」

其实晁紫阁当年亲征北方十五族,已耗费极钜,后筑迷楼,又是花钱如流水,然这些三臣皆不敢言,只好转言其它。

小玄听得眉头暗皱,道:「既然府库没钱,哪里还有钱粮可调?」

直到此时,唐凤山方才开口:「禀奏陛下,原本有一处可调,即乃皇朝最大的粮仓——大泽平原。」

小玄听他话中有话,问:「原本?」

「原本可以从大泽征调钱粮。」唐凤山道,「然臣等今日前来,为的正是此事,大泽令方少麟,已于三日前反了,接邻州县皆俱震动!」

小玄吃了一惊,只觉名字熟极,问道:「方少麟……这大泽令方少麟为何要反?」

「以臣等推断……」汤国璋斟酌道,「方少麟数月前曾违抗圣旨,陛下虽未降罪,但料其已是惊弓之鸟,加之原左武卫秦湛乃是姐夫,前阵子陛下命人拿入天牢,因此决意反了。」

小玄听得一阵窝火,心忖:「那魔头踹死德妃,还命人去捉她兄长,这下倒好,又逼反了个手握钱粮的大泽令!」

汤国璋道:「此逆着实可恶,居然广发讨檄,妄列陛下十罪,其中一条,便是指陛下缉拿秦湛。」

「那檄文怎么说的?」小玄竟然道。

汤国璋一阵迟疑,只道:「无非是些狂言妄语,无人当真。」

「不妨,读来听听。」小玄温和道,心中只想知道晁紫阁还有哪些恶行。

「既然如此,臣亦不敢匿避,一切伏乞圣裁。」汤国璋道,当即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展开读道:「今天子继天立极,然暴戾恣睢,弗敬上天。初登九五,便好大喜功,视苍生为草芥,动辄干戈,肆意杀戮,罪之一也。」

「这头一条,声讨的是那恶魔肆起兵戈,如亲征北方十五族……」小玄心道。

「不思祖宗德业,绝君臣之道,极今古之冤,囚禁忠士,逼反良臣,三纲已绝,廉耻全无,罪之二也。」汤国璋念道。

「这第二条,说的是那恶魔迫害江应存、左武卫秦湛等忠良,逼反南宫阳及那个方少麟吧……」小玄暗忖。

「宠信妖妃谗言,搜天下之财,穷民物之力,奢建行宫侈筑苑圃,于迷楼昼夜宣淫,酗酒肆乐,以糜器荡技秽漫宫闱,罪之三也。」汤国璋继念。

「这个是说那恶魔因为听信了我师父的话,搜刮民脂民膏,用以筑造迷楼么?」

小玄心中怦怦突跳,坐立不安。

「断恩败度,大坏彝伦,废蔽贤妃,肆毙良嫔,诞造刑室,以虐杀宫人行乐,实乃残忍惨毒败伦丧德,极古今未有之恶,罪之四也。」汤国璋蹙眉读道。

「这是说那恶魔将雪妃打入冷宫,又殴毙南宫修仪及踹死德妃,还在炼心殿中虐杀宫娥取乐……」小玄听得心惊脉跳。

……

汤国璋一条条念了,最后道:「今天子沉湎酒色,紊乱朝政,四维不张,失信于天下,乃无道败亡之象也,终至天下荒荒,黎民倒悬,可怜社稷化为乌有。今天地伤心,人神共愤,世人皆可讨之。」

小玄听文中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虽然声讨的并非自己,也不禁冷汗涔涔,心道:「这檄文条条属实,那恶魔头的确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可如今一件件却全都算到了我头上来了……」

汤国璋见皇帝半晌不语,忙道:「以上皆为竖子狂妄之语,陛下莫要在意。」

小玄依然没吭声,心里越发觉这冒牌皇帝当得万分不值。

唐凤山怒道:「竖子狂悖无礼,恳请陛下准允,臣即提兵横扫大泽,以伸皇朝威德,复还社稷清平!」

小玄无力地摆摆手,正要说话,已听汤国璋道:「方少麟祖上仁德四布,信义素着,深得三朝天子厚爱,方能无功受禄而世袭大泽令,不想此子而今大逆不道,大辱朝廷,委实罪不可赦!」接下话锋一转,道:「然烈火军长年戍卫玉京,离京远击,只怕宵小蠢动,都中震荡啊,还请将军三思,切莫因小失大!」

「难道任凭竖子兴风作浪!」唐凤山沉声道,「相国可是有甚良策?」

汤国璋微笑道:「皇朝善战者无数,大将军莫不是把冯晋东忘了?」

唐凤山眼睛一亮,点点头道:「冯夫子啊!多年未见,险些真给忘了。」

汤国璋转朝小玄拜道:「冯晋东为忠武将军,有万夫莫当之勇,擅奇门遁甲之术,麾下兵强马壮战将千员,统辖虎头军大部,兵力数倍于方少麟。且坐镇定州,与大泽仅隔着中州,无须劳师远征,若是遣之前往,必能荡平大泽。」

小玄心烦意乱,以他此时的眼界见识,自然是赈灾更比平叛紧要,点点头道:「平叛这事就依相国之言去办,可那赈灾又该怎么办?钱粮何处筹措,还劳三位大人想想办法。」

「陛下惦念此事,实乃苍生之福矣!」李翰馥忙道,然却欲言又止,「其实也不是完全无处筹措……」

小玄急道:「大人请说。」

李翰馥瞧瞧汤国璋与唐凤山,见他们皆微点了下头,遂深吸了口气道:「据臣所知,平宁候扈鉴亭封邑万户,富可敌国,存粮如山,又恰在承恩城,距向阳诸县甚近,或可救一时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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