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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 (第一回)温柔陷阱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

小玄却觉阳光明媚如沐春风。

与师父之间忽然有了个说不得的秘密,令他满心欢喜,周遭的一草一木,天上的云卷云舒,仿佛都灵动可爱起来,一切皆赏心悦目美好无限。

他窃窃自喜,却不敢在黎姑姑、红叶与阿痴等人面前表露分毫,然于无人处,时不时就会莫名其妙地傻笑起来。

接下几日,武翩跹又到太华轩中指点过他两次,出人意料的淡定自若,神情举止一如往常,教人半点看不出不同,只在小玄呆望着她的时候,才悄悄狠剜他一眼。

每逢此刻,小玄除了惊慌,便是心跳。

他心里隐隐知觉师父对自己非同寻常,只是不敢往深处细思,深怕亵渎了什么。

小玄精神抖擞,武技与心法又有进境。短短的数天中,再习得诛天诀中「劫」部的六个变化,且于不觉间,对北溟玄数似乎又有领悟,已隐隐窥见了第三境——坐照。

除此之外,他偶尔会去少国师府,与住下来的众「仙」谈经论道传杯弄盏,倒也其乐融融。

他还于闲暇之时,修复了大宝的鼻子与那具潜藏在影子里的、几给拦腰斩断的机关怪物。

「魅影!」小玄突然记起了它的名字,并想起来它是在某座大林子中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

紧接着,一个白发长眉的老头也于脑海中浮现,只是情景太过模糊,依然想不起姓甚名谁来龙去脉。

「看来那妖妇传与我的法诀果真非诈,以前的事情一下子记起了许多……」他一阵兴奋。

这夜,小玄躺在床上,算算距上次行功已过了八、九日,应是可以运行法诀的第二周天了,心中急切,当即不顾夜色深浓,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钻入太华轩西面的竹林,寻了个僻静之处打坐行功。

一时往事旧忆纷涌而至,飞花细雨般落入心海。

他坐在竹下,面上初还时晴时霾,待到后来,神情渐渐苍白凝重,直至一片灰败。

某个不知何时的夜,一个黛眉水目妖娆冶艳的女子悄然出现在他屋里,他叫她五姐姐,她言传身教,传援他一种叫做九鼎还丹诀的秘术,神魂颠倒中,她扒掉了他腰上的火红巾子。

天亮时分,一群人围住了他的屋子,其中一个空着双袖的中年男子逮住了他,撕开他腹际的衣衫,发现了藏于他脐眼内的不明物事,疾言厉色地怒斥他是妖魔遗孽,一个叫做妖狐玄玄子的后人。

最后,一个白发如雪的女子对他说,你不听我的话,说明你我缘分已尽,从这一刻起,你再不是我崔采婷的弟子。

模糊中,他看见她望着他的目光里满是伤心、痛惜与无奈……

小玄猛然睁眼,但见周遭一片明亮,日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洒在脸上,原来已到了第二天午后。

他定了定神,思量忆起的诸般情形景物,只觉纷乱如麻迷惑不解。

「那白发女子是谁?为何说我再不能当她的弟子,难道……她曾经做过我师父?崔采婷……崔采婷……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小玄怦怦心跳,细忆那白发女子的容颜声音,竟觉无比的亲近与温暖。

「那没了双臂的中年男子又是谁?为何一瞧见我腹间之物,便认定我是妖魔遗孽?妖狐……玄狐……师父、皇帝与牢笼里的那个妖妇似乎皆曾提及,说的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他隐觉事关某件重大秘密,一阵心惊脉跳。

「这些事情显非小事,怎么师父却从未与我说起?莫非师父真有什么在瞒着我?」他思及此处,忽尔朕想起碧怜怜的警告之言,不禁疑窦丛生。

小玄痴痴迷迷心如潮涌,好一会才猛然惊省:「师父尽心倾力传授我神功绝学,更赠我宝剑屡次相救,又怎会害我!我怎么受那妖妇蛊惑,竟然怀疑起师父来了……该死!该死!」

他一阵自责,又呆坐良久,方才起身,有些失魂落魄地朝竹林外走去。

小玄回到轩中,远远便瞧见了数人立在采华神木前,望着树指指点点,身上皆着内相服饰。

「小……少国师,你这是上哪去啦?可叫我们好等!」当中一人叫了起来,却是苗小见。

小玄微微一怔,朝他们走去,那几人便即迎上前来。

苗小见殷勤道:「邓公公来了呢。」

为首一个内相稍欠身子,行了个礼,含笑道:「奴婢叩见少国师。」

小玄定睛一瞧,认出是那日皇后遣来送贺礼的大太监邓斐,赶忙还礼:「不知公公过来,有失远接,想必久等了,望乞恕罪。」

邓公公笑道:「还真等了好些时候哩,不过没见着少国师,不敢走呐。」

小玄问:「公公今日过来,有何见教?」

邓公公不答反问:「当日娘娘送来的佳酿,不知少国师享用了没有?」

小玄欢颜道:「都喝光了,着实好酒,多谢娘娘厚赐。」

邓公公瞧瞧他,笑容依旧:「少国师不是说要面谢娘娘吗,怎么一直都不见少国师过来?」

小玄心中一凛,含糊道:「在下不知宫中规矩,生怕造次僭越,正思量该何时前往呢。」

邓公公笑咪咪道:「既然如此,那就今儿吧。娘娘吩咐奴婢过来瞧瞧,看看少国师这会有无闲暇。」

小玄只好道:「那就现下过去,还请公公引见。」

邓公公悦色道:「这就对了嘛,娘娘倾慕少国师风采,这些日时不时提起哩。」

「不敢。」小玄有些不好意思。

一行人便出了太华轩,上了马前往雍怡宫。

苗小见自然不能跟着,立在门口,眼中满是羡色。

「小见。」一个清甜的声音轻唤。

苗小见转头望去,见旁边树荫下立着一人,正是宫中歌喉数一数二的龚才人,赶忙迎上前去,哎呀叫道:「龚才人,啥时候过来的?」

「才来。」龚真真道,「少国师这是要去哪里?」

「去雍怡宫,皇后娘娘着人来请少国师。」苗小见毕恭毕敬答。

龚真真一阵沉吟。

「龚才人这是过来……」苗小见迟疑问。

「我过来瞧瞧少国师,不行么?」龚真真扫了他一眼。

「行行。」苗小见赶忙道。

龚真真眼珠子一转,忽道:「小见,前些日听梨儿说,你想去天宝苑那边瞧瞧是不是?」

苗小见愣了下,有点着慌道:「我也就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

天宝苑乃迷楼上常设大型宴席之地,据说美仑美奂瑰丽极绝,苗小见常听别人说得天花乱坠,心中馋之已久,只是迷楼上禁地甚多,不容宫人随意走动,始终未得一见。

龚真真微笑道:「那边可好玩啦,哪天我悄悄带你过去要不要?」

「当真?」苗小见有点不信。

龚真真点点头,道:「你机灵伶俐,做事又素来稳当,可讨人喜欢哩,要不就明儿吧,我带你过去耍耍。」

苗小见心花怒放,口中乱呼来:「娘娘真好,日后若有差遣,奴婢定然妥妥当当的办来。」

「正巧,有桩事儿要劳驾你呢……」龚真真笑吟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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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怡宫位于迷楼东北方,占地极广,亭台如云,楼阁林立,与别处甚不相同,除了一派富丽堂皇的气象,又处处别具匠心,精致而大气。

一行人下了马,即见数名内相上前迎接,小玄随一行人进入宫中,沿途尽是雕甍绣槛,飞楼插空,穿过大大小小数道门,再又七转八拐,来到一座偏阁,自有宫娥奉座司茶。

过了一会,才见一个秀丽宫娥进来,神色颇为倨傲,衣饰也与别的婢鬟不同,众宫人纷纷行礼,却是皇后四个贴身侍女「簪、珰、镯、璧」之一的簪儿。

「簪儿姐,娘娘起来没?」邓公公笑咪咪问。

「还在睡着呢,不过娘娘吩咐,少国师到了就叫醒她,婢子这就去禀报。」簪儿道,掠了眼小玄,便转身出去了。

「那……就请少国师在此暂候,咱家还有事情得去办。」邓公公对小玄道。

「公公请便。」小玄忙应。

邓公公行了一礼,率人出了阁子。

小玄坐在阁中等待,过了半天,却不见皇后动静,心中不觉有点着急起来。

他瞧瞧左右,见两个在旁侍候的小宫娥面无表情,不似能问到消息的人,只好继续等待。

谁知茶冷了换热的,热的又凉掉,依然不见皇后人影。

「请问姐姐……」虽然跟前的小宫娥年纪明显比自己小,但在外称人大总没错,小玄拱手道:「不知娘娘何时过来?」

「回少国师,娘娘怕热,每每午睡起来,便要沐浴一番,这会也该差不多了,还请少国师耐心等候。」那小宫娥口齿伶俐的答。

小玄微微一怔,只得按住性子,心道:「人家可是当今皇后,架子大些也属寻常。」

然而,又等了许久,茶换了一盏又一盏,依然不见有人进来。

小玄积了一肚子的水和气,思量道:「这算什么!明明着人来召我,自个却又磨磨蹭蹭姗姗来迟,拿我寻开心是么……啊呀,皇后莫不是要为她兄弟出气?」

他心气甚高,素来吃软不吃硬,想到此处,恼意渐渐升腾。

「娘娘既然不便,在下改日再来!」小玄怫然立起,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两个小宫娥慌了,正要相劝,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啦来啦,少国师就那么着急么?人家方才睡醒,总不能未经洗漱就跑出来见人吧。」

小玄转头望去,见一群大小宫娥簇拥着一个丽人进来。那丽人身着一件大袖宽领纱罗衫,丰乳轻掩,锁骨半露,裸处肤光胜雪,白晕晕地晃人眼睛,但最夺人却是那双湛然有神的凤目,只轻轻一扫,便自侵人心魄。

小玄心中一凛,虽然未见凤冠大绶,也知来人便是当今皇后,赶忙立起行礼:「小人叩见娘娘。」

皇后走他跟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笑道:「当日天武殿上,便见少国师风采过人,今儿近瞧,更是器宇非凡哩。」

「娘娘过誉。」小玄被她盯得心头生悸,不觉间耳根微微烧热。

「听说我那兄弟在天武殿输了赌斗,心里不服气,后来又跑到少国师的庆功宴上生事了?」皇后道。

「没有没有,国舅爷来与小人助兴,更添热闹哩。」小玄委婉应答。

「少国师年纪轻轻,却甚有肚量呢。我那兄弟就是个魔星,平日家里宠惯了,在外边便没了规矩。」皇后道。

「国舅爷爽朗豪迈,乃性情中人。」小玄见皇后言语随和,先前的火气不觉消了大半。

「还好碰上了个制得住他的……」皇后笑吟吟道,妙目在男儿脸上一转,「少国师不但机关术厉害,武技也高强呢,想来已尽得迷妃的真传啦。」

「不敢。」小玄垂下眼。

「说起来,本宫也喜欢机关术呢,不时摆弄摆弄哩,今儿少国师来了,可要指点指点。」皇后道。

「在下所知微末,岂敢胡乱指点。」小玄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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