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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 第八回、反戈一击

来者赫是武翩跹,她目聚真气俯首鸟瞰,朝在悬于半空的庞巨战阵望去,不由轻咦了一声:“这小子怎么会在此处,还给陷在磐石恶阵之中?”

她立于云中,转首朝巨竹堡望了望,似乎踟蹰了一下,便又回头细观阵内,心下诧异:“磐石战阵顽悍非常,愈核心处愈是凶险,这小子如何闯至阵心的?”

目光游移,又瞧见了磐石阵内外的鸣蛇与骨龙,最后落在了雪羽娘娘的身上,眼中疑色愈浓:“难不成……都是被那宝贝吸引过来的么?”

阵中心的缠斗愈发炽烈,小玄链锁盾压,皆制不住敌人,旋将缚魄链一端绕在臂上,又刷出八爪炎龙鞭来绞怒天大将军。

“还有什么破烂统统亮出来吧!”怒天大将军怒喝一声,巨臂强扯层层缠绕的缚魄链及八爪炎龙鞭,高擎梼杌怒猛挥狂砸,此时两人贴做一处避无可避,小玄只好以殛魂盾左拒右格,一下挡漏,立给梼杌怒拍中腹部,灌注了九重天怒绝真气的巨大令牌几乎有一半嵌入了他的躯体。

小玄如遭雷轰,登时喷出大口血来,如非邪邪在暗中作祟,令怒天大将军战力降了近半,这雷霆一击,便要了他性命。

“滋味可好?”怒天大将军森然狞笑,左手抓出,就想拿下小玄,岂知小玄身子一翻,原本握鞭的左手多了支通体如黑的令牌,闪电般拍砸在他胸口。

狞笑戛然而止,怒天大将军只觉胸口骤沉,似有巨石撞在心脏上,一口真气竟接继不上,身形凝滞了须臾。

小玄又惊又喜,原来他见缚魄链与殛魂盾皆奈何不了怒天大将军,八爪炎龙鞭亦如同隔靴搔痒,情急之下便从怀中掏出了役妖令,没想异样称手,更似乎痛创了顽敌,当即又挥一记,重重地砸在怒天大将军的额上。

怒天大将军登时一阵头晕目眩,以九重天怒之绝铸就的的护体真气竟给那支毫不起眼的令牌击破,心中惊怒又集,当下也不格挡,挥令痛加反击,只闻呯呯闷响,两人以一大一小两支令牌互抽十余记,皆结结实实地拍砸在对方身上。

“怒之绝素以防御见长,这小子同那魔头如此斗法,当真不要命了么!”高处俯瞰的武翩跹心头一紧,生怕耽搁顷刻,小玄便丢了性命,当即聚气于声,朱唇微启朝下吐出。

但凡威力愈大的法宝,所耗的灵力就愈多,陷于阵中的楚静妤雪额微汗,不得不用八景炼魔灯去对付成排成列突破剑网的磐石卫,但觉越来越感吃力,心中凛悸:“这恶阵果然厉害,阵内气象与阵外所观大不相同,变化竟然如此诡异繁复!”

她正进退不得,忽然有个娇腻声音钻入耳中:“走西南七步!”

楚静妤心中一跳,遂朝西南斜里跨出,凌空走了七步,登感压力锐减,心中诧讶,又闻其声入耳:“识得天罡北斗这种寻常阵法吧,听好了,照我说的方位走,现在以你站立之处为玉衡,从玉衡走开阳,然后开阳走摇光,再从摇光折向天璇……”

楚静妤将信将疑,收束剑网凝神防守,试着依言而行,不过数转数折,便感烦抑尽去,原本看似毫无破绽的磐石战阵竟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空隙,成排成列的磐石卫阵式依旧严整紧密,但却再也无法锁困住她。

“现在绕过天璇,从天玑折回天枢,再从天枢走天权、玉衡、开阳……”声音再度传至。

楚静妤不再怀疑,心知有高人在暗中指点,当下悉数照做,莫明其妙便穿过了重重险恶阻碍,约莫盏茶光景,前方豁然开朗,却是踏入了磐石大阵的核心区域。

虽有邪邪在暗中干扰,虽已今非昔比,然而小玄的护体真气还是远远不及怒天大将军,这一轮拼死对攻,不过是仗着怒火硬撑,很快便吃不消了,连喷数口鲜血,只觉头晕眼花,脚下虚浮,防御破绽百出。

“敢与本帅如此对攻的,你是头一个!”怒天大将军狰狞低笑,巨拳从殛魂盾下绕过,又一记重击轰在的小玄腹部。

小玄弯俯下身,晃了几晃,似乎就要从空中栽落。

“到此为止吧。”怒天大将军缓缓举起梼杌怒,似有股看不见的风暴在令上急剧凝聚,牵扯得周围空间一阵扭曲。

小玄闭目喘息,忽尔眉角一挑,溢着血的嘴唇微微颤动,突然间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张诡异面具,毫厘不差地罩在他的脸上。

面具自额覆落,至鼻梁而止,整只色如淡墨,其上不时有电似的细细青芒蜿蜒爬过,最惹眼的是前额处挑着七根形状不一的怪角。

却是小玄杀红了眼,见诸般兵器皆奈何不了敌人,魅影又已重伤,终再顾不得飞萝与李梦棠的叮嘱,祭出了七邪覆。

“七绝圣覆!”怒天大将军眼睛一亮,巨手凝爪,疾朝小玄脸上抓来。

小玄厉啸一声,臂上手中的缚魄链与八爪炎龙鞭如虹飞卷,又将怒天大将军的铁臂绞了两圈,接下真气一发,爆出大蓬电火。

怒天大将军闷哼一声,与先前的微微痛麻大不相同,这回臂上传来的是撕裂般的火辣,痛楚直往心脏钻去,一抓之势顿给瓦解。

“来啊!继续!”小玄怒喝,不避击来的梼杌怒,又一令捣在怒天大将军的腹部,两人怒目相对再度互殴,这回倒真旗鼓相当,只是场面越发凶险惨烈。

“七绝覆!”高处的武翩跹骤然动容。

“圣覆威力果然绝大!这小子直与先前判若两人!”怒天大将军既怒又喜,狂摧真气,只欲夺下七绝覆,忽然侧翼一寒,几道雪亮的光芒疾掠而至,原来是雪羽娘娘已突至核心,御剑袭来。

怒天大将军挥令一击,将亮芒砸开,正是雪魄神剑,接下又有四口宝剑鱼贯掠至,围着他斩杀。

小玄见来了强助,精神愈振,忙里望去,见是一个丽色妇人,眉目间似乎与楚纯有几分相似,不禁心中微诧。

这时楚静妤也瞧见了他,目光落在七绝覆上,不由疑讶万分。

武翩跹盯着小玄脸上的面具,丽目微微一眯,心忖:“这就奇了,骷髅老怪弄丢了此物,不久前曾于大泽战场惊鸿一现,再又风传为小魔君所夺,却怎会落在这小滑头手里?”

怒天大将军给小玄链缠鞭绞,手脚本就施展不开,这下更是烂头焦额,身上终给戮了数剑,腰背再挨了小玄两记役妖令,袍甲破碎伤口道道,不禁七窍生烟,大喝一声,上身袍甲震成齑粉,全然不固伤处,狂风骤雨扑击小玄。

“这厮还真是皮糙肉厚,不巧今天遇见的是我。”雪羽娘娘冷冷一笑,左手轻轻提灯,娇叱道:“魔头,可认得此是何物?”

怒天大将军如若不闻,仍继猛攻小玄,一心夺下七绝覆。

戴上七绝覆,原本奄奄一息的小玄状若疯魔,这会更是只攻不守,大蓬大团的焰火与雷电在身周不断爆炸,声威极是骇人。

楚静妤口中默默颂念,兰指舒开,左手的宝灯忽然飞上空中,转眼变成轿厢大小,旋见灯上八屏徐徐转动,每屏射出一束白光,间中隐见符纹滚涌,皆照在怒天大将军身上。

怒天大将军蓦感筋麻骨软,护体真气如烟消散,这时又吃小玄一记役妖令,三魂六魄几给拍散,方才惊晓厉害,返身要来扑拿妇人,却给小玄死死缠困,脱身不得。

而小玄紧贴着怒天大将军缠斗,给八景炼魔灯射出的光芒稍稍波及,蓦感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七邪覆本就令人心生暴戾,这下越发灼怒如狂,诸般兵器化做暴风骤雨,只寻怒天大将军身上撒气。

怒天大将军暗暗叫苦,惊觉护体真气随聚即散,旋又魂魄昏悸,抬头望去,细观高悬空中的宝灯,恰见那灯渐转渐疾,蓦地五脏六腑灼热起来,似遭烈焰炙烤,不禁大骇。

“莫非是辟邪宫的八景炼魔灯……那婆娘敢情便是雪羽仙?贱人好大胆子,居然敢来多事!”心知厉害,一轮狂轰强行震开小玄,突将手中的梼杌怒望空抛去,口中念念有词,但见飞上高空的令牌急速变大,忽尔如有实质的赤光四下泼溅,染得数百丈内的滚滚黑云如同脓血。

整个磐石大阵似乎顿滞了一下,几乎所有的磐石卫都抬起头朝上望,激斗中的各方人马一时都莫明其妙地不安起来。

蓦闻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号,血云当中忽然现出个无比巨大的怪物来,其状如虎,周身覆毛,两根獠牙长愈十丈,面目异样狰狞,却近人颜五官,正是传说中四大上古凶兽其一梼杌的模样。

伴随而至的是一股强大且罕异的威煞,有如排山倒海般四下铺开。

“不会是真兽吧?”楚静妤面色微变,她出自辟邪宫,诛邪荡魔无数,却还从未遇见这等凶物,心念方动,已见凶兽朝自己扑噬过来,急忙颂念禁咒,调转宝灯来射凶兽。

岂知那物疾若奔雷,巨足一蹬,小山似的身躯便到了跟前,势极凶烈。

八景炼魔灯射出的光芒落了个空,楚静妤心道不好,又疾御五口雪魄神剑齐来拦截,飞电般刺在凶兽身上,不想凶兽仿若未觉,扑噬之势半点未滞,怒张的巨口就要把她整个人吞去。

给阻拒阵外的楚纯远远望见,不禁魂飞魄散。

就在此瞬,更高处的武翩跹雍容抬臂,朱唇轻启,缠于雪腕上的暗金色古钱忽尔不见。

高悬空中的梼杌怒突然光华尽失,莫明其妙地朝下坠落,几于同时,扑噬向楚静妤的巨大凶兽亦骤然形廓模糊,厉号一声,眨眼间烟消云散。

怒天大将军目瞪口呆,急念禁咒,欲将宝令召回,孰料梼杌怒犹如断线风筝再无半点感应,继朝地面坠落。

他念如电转,终于明白有敌方高人在暗中搞鬼,心头一灰:“罢罢罢!雷霆怒鼓全军覆没,轰天霹雳也毁去许多,而我的功力还无比邪门地弱了近半,今日大势已去,若再不走,待那盏恶灯转回过来,便走不成了!”主意一定,不再片刻犹豫,飞身朝梼杌怒坠落处掠去。

雪羽娘娘心头一松,暗叫侥幸,料是又得高人相助,御剑阻住四周敌兵,望空盈盈拜落,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援手?望赐一见,妾身好当面答谢。”

然而高处依旧黑云滚滚稠如浓墨,哪里有人应答。

楚静妤待要再说,突见乱中有条影子扑向八景炼魔灯,速极疾捷,定睛望去,正是那戴七绝覆之人,忙分出两口雪魄神剑上前阻截。

小玄左冲右突,缚魄链、殛魂盾及役妖令一齐舞动,如入无人之境,两口宝剑及沿途的磐石卫根本无法阻拦住他。

怒天大将军一走,失去怒海狱域结界及指挥的磐石大阵大不如前,威力锐减,守在外围的风尉见势不妙,亦自率部逃了,楚纯终于冲入了阵内,奋力朝母亲与小玄这边靠近。

鸣蛇与骨龙更是勇不可挡,深深地楔入磐石阵中,将敌兵冲得七零八落。

楚静妤盯着急迅接近的小玄,蓦感威煞潮般袭至,气息异样邪恶,心头一凛,口中低颂,悬空的八景炼魔灯再次徐徐转动,道道白芒自屏上依次亮起,轮番射向小玄。

小玄冲势骤滞,登感周身无比难受,但他只是停顿了一瞬,继又朝前杀去。

“崔公子,她是我娘!”楚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玄如若未闻,依旧朝前疾冲,雪羽娘娘冷哼一声,兰指虚捏虚放,御剑迎击,但闻兵器碰撞声大作,鞭、链、盾、令与五口飞剑斗做一团。

“都快住手!”楚纯急呼,人已来到跟前。

给八景炼魔灯射住的小玄却发狠狂攻,喉底嘶吼犹如伤兽。

就在此刻,楚静妤蓦感心头一悸,丹田天灵两处皆虚,真气与灵力竟然莫名其妙地剧降近半,却是邪邪暗地里缠上了她,绕着她乱蹦乱舞。

小玄五脏六腑如遭焰燎,急怒中尽拣狠招厉招攻杀,倏一个飞龙汲水,八爪炎龙鞭如虹飞贯,险险绞上楚静妤的雪颈。

“你疯啦!快停手!”楚纯朝小玄大喊。

“从未听说七邪覆有此邪效呀……还是这厮识得什么左道异术?”战力无端端给削弱,楚静妤惊疑交加,出手亦随即狠了起来,兰指刁钻勾转,一口雪魄神剑斜里掠出,正中小玄肩窝,挑出大蓬血花。

“他是自己人,娘莫伤他!”楚纯惊呼,人在跟前,然却手足无措。

“这厮在暗地里施放邪术!”楚静妤沉声道,心知凶险,不敢半点松懈。

楚纯深吸口气,突然朝小玄飞掠过去。

“做什么!”楚静妤吃了一惊,生怕伤着女儿,赶忙控御锁困小玄的五口神剑,让出一个口子。

楚纯飞掠至近丈处,方才停下,面朝小玄一步步慢慢靠近。

小玄抬臂一挥,缚魄链劈头盖脸击了过来。

楚纯忙提千山雪格挡,将链一剑挑开,登觉手臂酸麻,虎口生痛,心中暗凛:“原来小玄如此厉害……”

“别过去,那面具似是七邪覆,危险!”楚静妤叫道。

“七邪覆!”楚纯心头大跳一下,却没回头,仍朝小玄走去。

小玄望着她,似乎有点迟疑,一时停下了攻击。

“娘你先停手,待我劝他。”楚纯叫道。

“没用的,他已给邪覆魇住,怕是心智皆迷,又岂能听得进你的话。”楚静妤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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